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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铁（第1页）

“嘿，你要的东西已经好了。”铁匠终于露出微笑，转头回去，明吉祥向前走，也一同进到了铺子里。

扑面而来的热浪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炽热，但他并不在意。左边是一个大火炉，热浪便是由它而起，旁边盛着一口冷水，捶打至通红的钢便是借它来制成杀人的利器。

桌子上摆着不少兵器，铁匠捣鼓了一小会，花了一点功夫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喏。”他玩心大起。先是将手攥成拳头，随后缓缓摊开，里面躺着一个小巧匕首，在他宽大的手上好似孩童的玩具。

“这玩意的每一寸我都按照你的图纸来做。”铁匠将匕首递给明吉祥，“不过也太怪了，哪有长这样的武器？”

明吉祥接过匕首，不似铁匠，他的手掌与握把之间没有大小之分，完美的契合在手上。

刀面光滑且冷冽，仿佛浑然天成，一眼望去似乎是要钻到人的心眼底里去。但两侧的锯齿却破坏了这种美感，一排细小但锋利的锯齿好似玻璃的碎渣，盘踞在刀面两侧，数量茫茫却不引人注意。

握柄处带着密密麻麻的纹路，仔细看仿佛是蛇鳞，但又瞧着不像。

“尽力了。”铁匠拿出一团铁链子，交付给明吉祥，上面的缺口刚好和短匕尾部的凹槽对应，“你那图纸要求图案精确到米粒大小，还要求形状大小如一。我做不到。”

明吉祥点了点头，拿出了黑布，展示出里面的银子。“辛苦你了。”

在来到张铁匠前，他曾拜访七个铁匠铺，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其中五个见过图纸后直接拒绝，另外两个愿意且有实力，但给出的费用他支付不起。

郑铁匠是他找到的第八个铁匠，也是最后一个。

名吉祥当初找到铁匠时，所带钱财不足以做出这把武器来，但铁匠瞧见图纸见猎心喜，于是便和明吉祥约定，这少的份额自己先给垫了，倘若他日有钱，便把这缺的给补上。

铁匠说出这句话时也没想过明吉祥能还上，这孩子在这呆了五年，底细自己也清楚，就一打杂的，还在剥皮张手底下讨生活，哪出得起那钱。

铁匠见明吉祥手头充裕，大大咧咧地从中捏了一块碎银出来。

“怎么一下子阔绰起来了？”他笑着问。

明吉祥摇了摇头：“掌柜给的。”

“哦？”这下铁匠惊讶起来了：“这不还没到月底吗？”

而且这数额也不对啊，方才自己瞅了一眼里面的钱，不说一两，半两绝对是有了。

“剥皮张干嘛给你这么多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问道。

明吉祥道：“我的妈妈或许是今天死了。掌柜心善，给了我这些钱，或是想让我当作路费。”

“什么意思？”铁匠纳闷：“死人还有或许的？”

“我不知道她是何时死得。”

“哦。”铁匠了然，拍了拍明吉祥的肩膀，“哭出来就好了。”

沉默了一下，他又道：“你母亲葬在何处，是怎么死得，家里有亲戚照料吗？”

明吉祥道：“家父死得早，是小舅在处理这件事。老家在博明，这次前来除了拿东西外，也是向郑师傅告别。”

“博明县噢，我以前求师的时候去过一次。”铁匠挠了挠下巴，上面的胡须与手掌摩擦，发出刺啦的声音。

“出南门后往东走，遇着个小溪就停下，小溪往哪流就往哪走，差不多再走个几里能见到一个废庙。

那里虽然破旧，但供你休息却是绰绰有余。佛像背后还藏着几块烙饼，你要是不嫌弃就拿去吃，前几天刚放的，但最好留一块下来。”

“等你休息完，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可以出发了，当天就能到博明。只是别贪睡，附近除了这家破庙外可没别处可供人落脚的地方，起来迟了可有你好受的。”

说着，他大步走出铺子，看向天空。

“正午。”他喃喃道，“你过去正好能到那。”说着，他拍了拍明吉祥的肩膀。“去吧，剥皮张送你半两银子，我也不好意思什么也不送，那几块烙饼就当是我给你的礼物了。不要贪睡，切记。”

明吉祥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身后的铁匠叫住了他。

“对了，你那玩意造型奇特，也该有个名字，取名了吗？”

明吉祥回过头来，摇摇头，道：“我无所谓，还请郑师傅起名。”

“我看它刀面平滑，能照映世间万物，本该是一把好短匕，谁料遇到个糟心主人，把两侧弄至残缺，以至不完美。”

铁匠笑道，“肘后俄生柳。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就叫不如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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