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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第1页）

我们磕着瓜子，天空阴沉，把石阶上的瓜子壳吹散，小白眯着眼，对它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小白抬起头汪汪叫，原来李老师来了。昨天晚上的事我记得清清楚楚，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跟小白一样。李老师来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就在我犹豫的时候，李老师叫了雪姐的名字，原来不是找我的。雪姐跑到李老师跟前，李老师给了雪姐一张纸，说了几句话，然后走过来问我们莉姐在哪儿？我们指指屋里，李老师进屋了。

雪姐先呆了一会，慢慢打开纸，她看了一遍，流泪了。可她想掩盖，用手擦了一遍又一遍，眼泪没有止住，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雪姐有点像莉姐，她的笑和莉姐一样，是美丽的；但是她又跟莉姐不同，她会哭，而且这次哭得与以前不同。

叶云跑过去问怎么回事。

雪姐没说话，叶云急了，从雪姐手中抢下纸，在一边读。内容不多，是他爸写给他们的，说的是很快要接他们走，到南方去生活，让他们收拾好。

池塘的菖蒲绿得如被雨水冲洗一般，叶子互相紧挨着，风吹动叶尖，形成泼浪，阵阵袭来。

雪姐看着池塘，风扰乱了她披着的头发，有几根发丝被泪水粘住，扭动着身体，遮住了眼睛。

叶云头望天，手里拿着纸，厚厚的云让阳光找不到空隙穿插，大地像披上厚重的衣服，无比笨重，有几只云雀在田里穿梭，翅膀带不动身体，只能低飞，如麻雀一样。

院子依然有人们的欢笑，地上铺满了瓜子壳，茶水换了又换。

小白站起来，摔动身体，伸个懒腰。两只小鸟叽叽喳喳，窃窃私语，蓝色的鸟振动翅膀，在天空盘旋几圈，叫了几声，然后落地。红色的鸟飞过去，头互相摩擦，伴随着低鸣。小白走过去，小鸟落在小白头上，小白叫了一下，向叶云生气的地方走去。

我哥走到雪姐身边，说：“你一天哭什么，本来漂漂亮亮的，非要哭坏脸，伤身体，走，我们去走走，散散心。”

雪姐没动，我哥示意叶云，叶云拉着雪姐，我们一起跟着小白。

我们来到叶云以前战斗的地方，只不过身边不是油菜花，而是光秃秃的一片，留下玉米杆的残骸。叶云四周望望，像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战斗。

蓝色的小鸟飞向空中，连叫几声，仍然徘徊在空中。红色的小鸟起飞，和蓝色的小鸟共舞，好像整个天空都是它们的。

过一会，大山里有鸟接二连三的集中，不时天空黑成一片。雪姐我们看呆了，不知道它们要干什么。这种场景就和当时叶云验证它们是不是神鸟一样，不同的是，没有欢乐的气氛，这点可以从它们的叫声听出来，嘶嘶哑哑，连绵不绝，乎高乎低。

我们听了心里有无限伤感，雪姐眼泪不由自主落下，叶云又陷入沉思，我哥也是站立不安，但看见雪姐伤心的样子，还是主动上前安慰，说：“我们去走走，散散心。”

雪姐红红的眼睛望着他，牙齿摇着红唇，说：“我不想走。”

我哥深吸一口气，用袖子去擦干雪姐的泪痕，说道：“你不想走，我背你。”

雪姐全身颤抖一下，然后泪水不断，变成哽咽，喉咙有话说不出来。我哥递给我他自己的外套，蹲在雪姐的跟前，雪姐犹豫不定，我哥一把反抓雪姐的大腿，往前一拱，雪姐倒在了我哥的背上。

我哥眼神向我使来，我会意，把我哥的外套披在了雪姐身上，然后我哥一步步沿着田坎走，雪姐用手挽住我哥的脖子，头靠在背上，两人默默无语。

两只红蓝小鸟飞向我哥，紧接着后面跟了一群鸟，它们在我哥周围飞行，把我哥团团围住，但我哥还是再往前走，鸟儿们也随之移动，好像是在护住我哥。

我问叶云：“这些鸟是在干嘛？”

叶云叹口气，说道：“候鸟要去南方了，这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我一下醒悟过来，为什么它们的叫声会如此伤感，看来感情人和动物是互通的。

天空阴沉，压住了许多不安和烦躁，我的呼吸均匀而有规律，我很想大喊大叫，想打破阴沉，但心脏在一拍一拍的跳动，我无法憋气，无法爆发，无法呐喊。

我哥慢慢离我们远去，他走得不快，我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因为鸟儿们密密麻麻围住他们，有煽动翅膀声，有各式各样的叫声。我看见鸟儿们开始排成一队，在蓝色小鸟的带领下，向南方飞去。然后我看见田坎上有一个人背着另一个人在行走，还有一只红鸟在飞。

我和叶云先回家，李老师说要回学堂整理功课，三爸招手让我们去送送李老师，叶云说肚子疼，三爸带上我去送李老师。

三爸走在前面，我和李老师跟在后面，一路沉默，走过小河，三爸从怀里掏出盒子，说道：“我不知道送你什么好，想来想去唯有这个能和你心意。”

三爸递给李老师，是用纸包装成的盒子，李老师拆开，里面有相机和一封信。

三爸说：“信是有人找我带的，我也不知道是谁，他说你看了就知道了。”

李老师把信揣进兜里，说：“相机很贵吧，你给我买这个干啥？”

三爸笑道：“拿着用吧，能给以后留个纪念。”

李老师打开相机，对准三爸，“咔嚓”一下，李老师说：“我没有什么东西谢你的，但还是谢谢你。”

三爸说：“没事，谢什么，我怕你又扇我耳光。”

李老师笑笑，说：“你别在意，我错了。”

三爸直勾勾看着李老师，李老师一时慌了，挂着相机，道别离去。

我站在一旁，看着秋天来临的征兆，空气转凉，田里整整齐齐摆放着玉米杆，稻草，有的树叶变黄，不过不是很明显，远处看绿色成了淡绿。有鸟儿在田里穿梭，有松鼠在树林里跳跃，有几只白色黄色的蝴蝶在田间，树林里翩翩起舞，动物们在找过冬的粮食。

回到家，雪姐他们回来了，我问叶云肚子怎么疼了？叶云说肚子不疼，只是担心我姐，不想离她太远。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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