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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脖大头鬼房书安,为捉拿莲花门总门长郭长达,赶奔到刘家集老刘头家。为什么上这儿来?老刘头说他儿媳妇邹氏不贞,与郭长达通奸。此事究竟真假,老房心里还没底,但盼这是真的。他由山冈上下来,直接来到刘家集,很顺利地来到小十字街。他借星斗的光辉一看,正是老刘家的杂货铺,因为白天他踩好了道,不走前门,一拐弯儿直奔矬墙而来。这矬墙没有一人高,由条石和碎砖堆砌而成。房书安站到这儿,脚尖一跳,扒着墙头往院中观看,但见三间房东屋点着灯呢,洗耳侧听,院里静悄悄的。房书安双脚点地,“噌”地一下蹿上矬墙,双腿一飘,就跳到院中。他高抬腿轻落足,凑到后窗户跟前,扒到后窗户上,用舌尖舔破窗户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往屋中观看。看到屋里靠南边有一铺炕,这炕收拾得很干净,被窝、枕头都准备好了。靠前院的窗户跟前,放着一张长条桌。桌上摆着几碟点心,还有酒杯、筷子、匙碟等。一个女人正在对镜打扮,只见她把眉笔、口红放起,转过身来,老房一看正是那个邹氏。他见她又把箱子盖儿打开,从里边拿出来几件新衣服,换了一件红色的觉得不合适,又换了件粉色的,而后拿镜子前后照照,看那样是挺满意,便把别的东西都归置好,起身到院儿里去了,然后又回到屋里,坐一会儿站一会儿的,看样子像是等人。房书安估计大概是等郭长达,就静心屏气地耐心等着,想看个究竟。等啊,等啊……好容易到了三更过后,就听见有人轻轻叩打窗户,“梆梆梆”。“来啦。”邹氏一阵风似地把房门打开。随着声音响动,房书安看见邹氏领进一个人去,借灯光一瞧,果真是个出家的道士。此人身高过丈,细条条的身材,头上九梁道冠,身穿灰色道袍,腰系丝绦,往脸上观看,黄焦焦的一张脸,三绺花白胡须,手里头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跟邹氏两个人携手揽腕走进房中。老房一看,不是郭长达,这个泄气劲就别提了。但是房书安一想:尽管他不是郭长达,也是莲花观的道士,如果把他抓住,也能问明莲花观的奥秘。别的不问,就问他八王千岁在哪儿,要能把这件事打探出来,也就不虚此行啊。想到这儿,房书安就不泄气了。这时就听邹氏在屋里撒娇:“你这人真是的,怎么来得这么晚呢?”老道手捻须髯,轻轻一笑:“呵呵呵……并非贫道失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最近我的庙里来了上眼皮儿管家了,我不得不听人家的,人家不歇着,我哪儿敢出来呢?”邹氏瞪了他一眼:“你总是人家人家的,你不是观主吗?你怎么还有上眼皮儿呢?谁能管得了你?”“哎,我虽然说是观主,可管我的人也不少,你哪知道其中的事情呢,妇道之家问这没用。哎,你看,你要的东西我给你拿来了。”老道说着就把包袱往桌上一放,邹氏亲自打开,房书安也要看看是什么,一看里头有几块衣料,在衣料的浮头儿是一包首饰,有一对赤金镯子,几只戒指,还有一支凤钗,看样子沉甸甸的,都是些值钱的东西。邹氏一见乐得手舞足蹈:“嗯,这还行,你从哪儿弄的这些东西?”“哎呀,我身为堂堂观主,要拿这点东西还费劲吗?我没说吗,我的上眼皮儿来了,我得背着他,等他走了,我就随便了。”
“嗯,你看酒菜都凉了,我还得热一热。”“不必了,我刚在庙上吃过。”“喝啊,不喝酒有什么意思?人家都给你准备了。”“好好好,我少饮一些,不过,我休息片刻还得回去。那上眼皮煞是厉害,这两天他性情暴躁,动不动就点名,发现我不在,非责怪我不可。”“哟,上眼皮,上眼皮,一进门说了八百六十个上眼皮,他是干什么的?”
“他是剑客呀!”“什么叫剑客?”“嗨,要不说你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呢,剑客就是在武林当中有能耐的人,不达到一定程度,称不了剑客。此人武艺精通,本领高强,而且性急脸酸,六亲不认。我要把他得罪了,我这条命都保不住,别多说了,这不我把东西给你送来了,休息片刻我就走。多咱上眼皮离开我那儿,我就把你接到庙里去,那有多好!”邹氏听完满意地一笑,把酒菜重新热了热,他们俩就在长条桌上吃开了,还说了些淫词浪语等不中听的话。房书安也不乐意听,便用两个手指头把耳朵堵上,一会儿再把手松松,听他们是不是说正事。就这么反反复复多次,而后听那老道说:“天气不早了,安歇吧,我打个盹儿就得回去。”就见邹氏帮老道卸掉道冠,脱了衣服,她自己也脱衣服……房书安把眼睛一闭,直到屋里的灯光灭了,男女说笑声消失之后,才把熏香盒子拿出来,顺着窗户捅了个眼儿,把熏香盒子的嘴儿人进去了。与此同时,在自己的鼻子上,闻上解药,不闻他也得迷糊。房书安用手一掀,“嗖嗖”两股白烟喷进屋里,“阿嚏——阿嚏——”两声喷嚏过后,屋里就没声了。房书安一看大功告成,就大大方方从后窗户转到前门,用小刀把门闩拨开,迈步进到屋里。他先把长条桌上的灯点着,然后端着灯,奔炕跟前而来,炕边没有帐帘,看得清清楚楚,一对狗男女赤条条在那儿躺着,嘴吐白沫,已经人事不省。房书安先把赃物卷巴卷巴带到身上,又搜查老道的衣服,发现老道身上带着凶器,是两把匕首,就把匕首收了,推门出来了。他顺着矬墙蹦出去,来到山冈一看,刘老头儿还坐在这儿等着听信儿呢。房书安冲他一点首,老刘头儿跑过来了:“怎么样?”“跟我来。”老刘头儿跟着他奔到家门口。等快到进门儿的时候,房书安乐了:“我说老头儿啊,你可别生气,你是明白人儿,咱们是抓差办案,你看见就得了,你儿媳妇真不是个东西,那野汉子还在屋里呢。”“那怎么办?”
“已经睡熟了,人事不省。”“那咱一进屋,他就听见了。”“听不见,我给他们用上药了。”于是房书安先跳进去,把街门打开,把老刘头儿放了进去,两个人来到后院。
老刘头儿推门进屋一看,“哎呀!”臊得面红耳赤:“呸!真是不要脸到极点了!哎——房老爷,我干点什么?”“你呀不用干别的,就拿着被把他俩全给我包起来,你跟我换班儿扛着,扛回开封府,就干这点儿事就行。”老头儿按照房书安所说,用被子把这对狗男女包起来卷好,像煎饼卷大葱似地系了三道腰,然后灭了灯,两个人退了出来。
房书安反手把门锁好,这才跟老刘头儿一替一换地赶奔开封府。这儿离开封好几十里地,背着俩大活人,可不是轻活儿呀,把老刘头儿累得两鬓流汗,房书安也压得上不来气儿。
后来老房急了,背不动就放在地上,像拖死狗似地拖,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日头升得老高老高的时候,他们才来到开封府。老刘头儿在外边等着,房书安到里边去报信儿。
他刚进开封府的校尉所,张龙、赵虎、艾虎、刘士杰这些人正在里面议论他呢,见面就问:“你哪儿去了?大伙都找翻天了,你怎么才回来?”“哎呀!我办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什么事?”“我把郭长达抓住了。”“是吗?你别瞎说了。”“真的,不信你问他是不是叫郭长达。”“你是怎么抓住的?”“啊呀,有意思透了,一言难尽,先把人弄进来再说。”说到这儿房书安领着大伙来到开封府的衙门前。众人一看,地下放着个大行李,是长条的,旁边还站着个满头大汗的老头儿。“郭长达在哪呢?”“在行李里头呢,陪着他来的还有个堂客。”“啊?!”大伙儿七手八脚地把行李卷儿先弄到里边,把老头儿也领进去了。这时候开封府的人都听到信儿,徐良、白芸瑞、翻江鼠蒋平、北侠欧阳春、南侠展熊飞以及在这儿帮忙的全都赶到校尉所,把老房团团围住。
房书安晃着大脑袋就将昨晚经过讲述一遍。山西雁徐良把眼睛一瞪:“房书安,你离开开封府为什么不跟大伙打个招呼?害得大伙到处去找你。”“我说干老啊,我的本意是想到莲花观摸摸底儿,哪知道慌不择路把道儿走错了,误走刘家集遇上刘老头儿上吊,我见死哪有不救之理呀?救下来一问,从中出来个郭长达,我也不知道真假,就打算把他抓住,现在果然抓到了,虽然不是真郭长达,但是他是莲花观的人,想知道八王爷的下落,可以问问他的口供,我想这也不是白费事吧!”蒋四爷闻听点点头:“书安哪,你这就算做对了,我们大家正为此事着急,谁也拿不定主意,有心发兵攻打莲花观,又怕郭长达一狠心把八王爷给杀了,人家手中掌握着人质呢,咱没办法呀。管他是谁呢?
问出他的口供,对咱们或多或少有用。”大伙七手八脚把绳子解开,被子一抖,“啊!”
一下子全把脸背过去了,谁知这二位赤条条一丝不挂呀!霹雳鬼韩天锦瞪着大眼珠看了看:“真他妈的没出息,这——这——这怎么办呢?”房书安说:“我这儿有解药,给他们抹上就好。”就这样给他们抹上解药,又找来衣服给他们穿上。时间不大,这对狗男女就醒过来了,邹氏睁着惊恐的眼睛一看,像在梦中似的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已被一根绳子牢牢拴住。那个老道也不例外,刚把眼睁开,脸上就重重挨了两个耳光,还没等他明白怎么回事,已被五花大绑。房书安用手指指他们:“二位到地方了,你们高兴得有点过劲儿了吧!实不相瞒,这乃是开封府,你们摊上官司了,有什么事你们照实就说吧,倘若嘴硬,小心皮肉受苦。”房书安说完了问徐良:“干老,您说这事怎么审问呢?是不是需要禀明包大人?”徐良也拿不定主意,又问蒋平。蒋平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包相爷心里头急得要命,像这种花案他焉能审讯?不如咱们几个先过一堂,看看有没有必要禀明相爷。”众人一听也好,就先把那邹氏带出去了,让老道直溜溜跪在众人面前。霹雳鬼韩天锦准备了两把鞭子,在旁边担任皂隶。这皂隶是专门给上刑的。
韩天锦“啪啪”给他两鞭子,把老道打得昏头转向。蒋平把茶几一拍:“听着,我问你什么,你得回答什么,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郭——郭——郭长达。”“什么?你到底叫什么?”“我叫郭——郭达。”房书安一听差一个字,那位是郭长达,这位叫郭达。
蒋平接着问:“你自称是观主,你是哪个观的观主?”“我是莲花观的观主。”“胡说!
莲花观的观主是郭长达,怎么又变成你了?”“哎,这个大老爷,我有下情回禀,我是莲花观下院的观主,莲花观有上院和下院,您说的那个郭长达是总院的大当家的,我是下院一个小当家的,他叫郭长达,我叫郭达。”蒋平看他没说瞎话:“好了,我先问你,你多大岁数了?”“五十八岁。”“我说你这三清弟子讲什么呢?怎么干这种事?三清弟子讲的是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照灯,不准贪恋红尘,你可倒好,没事在外边寻花问柳,勾结民间少妇,你这是怎么回事?哪条道经上有这条?”老道一听连连叩头:“哎哟官长,我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嗯,认错就行,我再问你,除了干这种坏事之外,你还干过什么坏事?”“这——这——这怎么说呢,我还干点坏事,总院每一年给我们下院拨三千两银子,这是供我们下院大伙花的,我因为有私心,就先吞了一半,那一半给大伙花,我——我——我这也是不对,也是坏事。”“还有什么?”“还有——就——就是老百姓到庙上烧香许愿,我们拿话吓唬人家敲竹杠。”“没问你这个,叫你说正事!”韩天锦过来“啪啪”又是几鞭子,打得郭达狗叫似的:“老爷,我实在不明白您是指什么说的。”徐良插话:“我问你,郭长达最近干些什么?你知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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