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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死亡之兆2（第1页）

我想象过无数种我们永别的情形，唯独没有想到，她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还并不苍老的生命。我没有过这样的悲伤，我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像掏空了一样，念爱几次劝我让我多少休息一会，可我怎么敢合眼。我在梦里一定会梦见她。或者说，紧紧是闭上眼睛，我都会看到她，那种她就在我眼前，我却如何都抓不到的感觉，令人恐慌至极。我害怕，我害怕我只能看到她对我笑，轻轻唤我“菲雨”，却拥抱不住她的感觉。直到如今，我才终于理解，当初失去霍然，潇汐为什么会疯。

今天的姜正浩宛然是一个疯子，他呆滞丝毫无神的眼光，让旁人都觉得难受。他有理由疼，一瞬间，要了他生命中两个人的生命，可能是他从没奢望过和潇汐在一起会有他们的孩子，所以当得知，潇汐和孩子一起离开的时候，他整个人抓狂了。有时候命运就是警告世人的，他是带着玩笑降临到每个人身上的，医生明明说过，潇汐永远不能再怀孕了，因为曾经的过分忧郁，让她的身体一度弱不禁风，所有人以为她永远不能再做母亲的时候，孩子却奇迹一样的降临了。

姜正浩赶到的时候，潇汐其实已经早就没有生命的体征了，她的身体都已经是冰冷，迟迟没有离开病房，只是因为想让他再见她最后一面。他拼命的阻拦医生，不允许他们为潇汐蒙上白布，他说，她不会死！她一定还活着！经历了上一次她的昏迷，我想姜正浩和我一样，心里总会侥幸的想，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死。一个人，再坚强也经受不起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摧毁。可这一次，我深知，是真的！她是真的不会再醒来了。

潇汐的葬礼上，姜正浩一直跪在她的遗像面前，不肯起来，也没有接待前来吊唁的人们，想必他是有千言万语要和她说。他说，他要陪她走完最后的路，求我们任何人都不要打扰。在我知道潇汐

怀孕的时候，我明白，姜正浩赢了！想必她终于走出了霍然带给她生活的阴霾，她终于有勇气爱上了别人。她爱姜正浩，不然依着她的性子，她绝不会愿意为他留下孩子。

我甚至怀疑，潇汐的前世是做了怎样的孽，不然今生，她怎么会如此的不幸。每一次当爱情到来，她都注定不能拥有。

姜正浩说：“潇汐，我不结婚了，你回来！”他本来也没想过结婚，可是朴真惠说她怀孕了，在责任面前，他必须要伤害一个，但如果他知道潇汐也怀孕了，他一定会果断的赶走朴真惠，哪怕背上不仁不义的骂名。

但是，任他怎么喊，潇汐都不能回来了，就像当初，任潇汐怎么呼唤霍然回来，他都回不来一样。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失去最爱的人更让人揪心的了，那是一场会让人哭死过去的噩梦。

沈梓霖是最后一个到的，姚静辰挽着他的左臂，沈可嘉站在他的右侧，沈可嘉梳起了发髻，穿了一套黑色西服，戴了一款看不透眼睛的墨镜。我印象里，她还是那个有些刁蛮，有些坏的小孩儿，可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她上前向潇汐的遗像鞠躬，“潇汐姐，这十年你都没有来看过我。”她居然哭了，或许她的心里，一直在等着潇汐回来看看她。她们还没有冰释前嫌。

她朝我走来，轻轻的和我拥了拥。

岁月在沈梓霖身上表现的最为明显，我在他的双鬓看到了白发。他不再是当初爱潇汐爱的死去活来的沈梓霖了。因为在他的眼睛里，除了懊悔和遗憾，似乎根本看不出有爱情了。

“潇汐，我记得当初我说，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因为我年长了你那么多。你记不记得你当时笑我卖老，你说你要死在我前面，这样你不会孤苦伶仃，一个人生活。我当时只是不住的笑，我觉得你幼稚的可爱，你怎么都不能比我先死——”沈梓霖的话没说完，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节哀顺变！”姚静辰同我握了握手。可

能是她觉得应该给丈夫和潇汐最后一次机会，她识趣的带着女儿先出去。而她也已经释怀，也不再强迫沈梓霖的心里只有一个她。

潇汐，你看到了吗？他们都在依然爱你。在她们恨你的时候，你活的却是那样的坚强，当她们忘记过去的一切，你却看不到了。

“爸爸！”念爱乖巧的走到沈梓霖身边，我想，这一声爸爸是对沈梓霖最好的慰藉，当我们在因为失去潇汐而悲伤的时候，或许只有沈梓霖心里多少会有安慰，因为他在这里听到了儿子喊他一声爸爸。

虽然看着念爱成长，他却始终唤我大大，即便如此，我都听的心满意足。

沈梓霖受宠若惊，他殷切的看着念爱，紧紧把他抱在怀里，“好儿子！”

潇汐，当你看到他们父子相认，相拥的这一刻，有没有感到欣慰。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要在你的葬礼上。上天总是这样同你作对，你渴望得到的东西，总是在你永远得不到的地方。

我猜，沈梓霖应该有很多的话要对潇汐说，我知道，那是专属于他们之间的故事。我始终觉得，沈梓霖是无比幸运的一个人，只是他不懂珍惜，如果当初，他不那么懦弱，如果当初他同她一样洒脱，如果，他也为了爱情做一次搏斗，是不是他们之间的遗憾，以至于潇汐与所有人的遗憾，就不会有。但我知道，或许这样是自私的，因为他不能任由姚静辰无处安放。要怪，只该怪，他们在最不该相识的岁月里，相识，并爱了。

我同姚静辰一样，识趣的走开了，沈梓霖那个沧桑的背影，让人看了多少有些心寒。只不过好在，他不是最疼的。

潇汐的手机里，最后一排电话号码是姜正浩的，我想她在接完那个陌生的电话之后，就想拨通姜正浩的。可是，还没来的及拨出去。

我只能把潇汐的死怪罪于自己和曹湘，如果我们的婚礼，我不那么执意让她来参加，可能她不会出这样的意外。曹湘呆呆的坐

在窗前，哭个不停，她问我，如果我们不结婚，如果我们不邀请她参加，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我也在想这个问题，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我漠然的选择了让曹湘离开，我不能容忍在以后的生活里，如此的摧残自己。曹湘并不觉得意外，她把我转给她的钱，全部转到了念爱的名下。她说，她也不能原谅自己。虽然所有人都知道，潇汐的死，最不该内疚的人就是曹湘，因为，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她执意要照顾我一段时间再走。

我在夺走潇汐生命的地方，站了许久，那里黑暗的让我看不到行人来回走动的影子。她终于可以见到霍然了，我猜，这一次，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念爱寸步不离的陪着我，不管我去哪，他都在几步之外的地方跟着，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会出什么事。孩子在我面前总是故作坚强，我没看到他在外人面前掉一滴泪，可我几次看到他躲在卧室，点击计算机视频。他对面的那个人，再也不会点击链接，同他说说笑笑了。

我猛的吸着烟，曹湘不敢劝阻，仅仅几天，她也有点消瘦了。她亲自做了糕点放在我面前，“几天不吃不喝，烟又吸的这么猛，多少吃点东西。”她的动作轻悄悄的，她一定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她明明知道，她的价值不过是因为有着同潇汐一样的模样，所以她聪明到从不和我谈爱情。

“吃不下，你去休息吧！”我没有什么胃口吃东西，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想念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偶尔会有错觉，回想起霍然刚刚离开时，潇汐在我身边的情景，我似乎还能看到她在雨天躲在阳台发呆淋雨的样子。我始终不太相信她是真的离开了，不过我却是那个亲眼目睹了她不再心跳的人。一度以为自己经历过无数次死亡，已经把一切看得平淡，但是潇汐的死，依然是令我致命的伤。

“你就是铁人，这样再熬几天，人也垮了。”我看得出曹湘对我的关心，她

好像是在央求我，对自己稍微好一点，哪怕只是合上眼休息一小会都好。我不是不想，我也知道自己该休息了，身体已经给我了警告，可我却是真的不敢。我怕在梦里她来了，等醒来，看到的却是空空的房间，这样得到又失去的感觉，只能更折磨人。

“别再和我说话，让我安静安静。”我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

姜正浩送给我一个本子，深咖色的封面，上面的图案是一座古老却华丽的城堡，我小心的打开……

潇汐被姜正浩唤醒的第一天，她说，菲雨，今天的你是否在过同过去一样的生活？今天，我醒了，在正浩兴奋的有些发疯的眼神里，我猜，我睡了太久，甚至可能醒不来。他说，这里是韩国。

关于霍然的死，到这一刻我依然觉得刺心，小雨，我似乎更喜欢这样叫你，但我知道，你永远再回不去。每一次在回忆起霍然离开那天的时候，我都隐隐带着恐慌，如同生命在一天，完全的黑暗了，但是，令人更恐慌的是，那天拦住我们去路的杀手，是你派的。我一直都以为，杀死霍然的人，我永远不会原谅。永远——可是，对你，我莫名的再恨不起来。我知道，我原谅你了。

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我私自将潇汐的墓碑立在了霍然的旁边，姜正浩没有反驳，虽然我看得出他很想把她带回韩国，但他或许和我一样，愿意给她最后的成全。

我问念爱，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他会怎么样？孩子没有让我失望，他没有哭，也没有闹，他说，他相信我不会忍心丢下他不管，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一定会让自己开心的活着，不让我们失望。

曹湘离开的那天，心事重重，她说，我令她原本正常的生活变成了一场戏剧，她好像只是做了一次演员，演了一出与现实相差甚远的戏。看着她，我很突然的想起了苏姬。这所有的记忆令我的生活开始变得狰狞。

我想，我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休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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