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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图通缉,轨不好办了,他想通了这些问题之后,嘱咐二小几句,就单独一个人利用山上疏落的树影,掩掩映映地走上了小径,再从小径大摇大摆走上了官商大道,顺着官商大道一直向京城走去。
骆中明刚刚进入南苑街,就见街上围着一大堆人在看一张招贴,他知道必然有些蹊跷,所以也挤身向前一看,原来是皇帝改元的谕旨,上面说的是英宗复位改年号为“天顺元年”;在这谕旨的左边,另贴一张通缉于志强、于志敏和王紫霜的布告,上面环绘着三人的面貌详列了年籍。那些围观布告的闲人,有些点点头在欢悦,也有人暗暗地咨嗟,骆中明看到这样情形,就知事态并不简单,两小兄弟无论如何也不能露面了,自己虽很想进入天牢去见于谦一面,却要丢下两小兄弟又没人照管,同时天牢必然有很多高手严密戒备着,自己双拳不敌四手,冒这个危险去看于谦,倒不如扶养于谦的后代比较有意义。骆中明衡量轻重,决心不再往北京城,就地买了一大包熟食和不少的乾粮,又买了一个拜盒,把食物装在拜盒里,扮作到远处贺年的老头子,由原路上走回山洞,待到晚上,继续称着于氏小兄弟继续向南方前进。
开头十几天,骆中明等人都是选择小路,夜行晓宿,不敢使于氏兄弟和别人接触,半个月后离开京城已经是一千馀里,虽然在大城市里仍有通缉的招贴,但一般人早就把那件事淡忘了,骆中明查察了很多次,知道没有多大的妨害,才改为晓行夜宿,一路上春光明媚,鸟语花香,直把两小兄弟乐得笑口常开,骆中明看在眼里,也减轻了不少的心事。
骆中明等,行经了三个多月,进入泉州地界,已是离开京城几千里,而且人烟较少,以为是安全的地方了,骆中明就想在泉州城附近租下一所房子,住了下来,一面可以教于氏兄弟的武功,一面也可以趁机打探些有关于谦的消息。
有一天,他带于氏兄弟上街溜鞑的时候,忽然看到一匹马从横街上转了过来,他急忙把于氏兄弟一拖,向街边闪避,但是已经迟了,骑在马上的恰是一名千总,霎眼间那千总已到骆中明的跟前,立刻滚鞍下马,向骆中明打了一躬说:“骆参将!好久不见你老人家了,今天是被什么风送参将来到此地?舍下就在此地不远,请一同回去喝杯酒谈谈别后情形吧!”
骆中明原是认识这个人的,他是骆中明充任参将时一名小兵,在一次校阅中骆中明发现他的武艺不错,便有意提拔他,由小兵而把总,而百种,而千种,都是骆中明的恩惠,却料不到会在此地遇上了,他乡遇故知,当然是非常愉快,但骆中明因为带着两个逃命的小孩子,实在不愿意再和有职官的人往还。
所以,骆中明说:“邓全兴,我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你,难道你的盛意,不过,今天我还有点事,你只要告知你住的地方,我改日来拜访你吧”。那邓全兴那肯答应,紧紧拉着骆中明的手,另一只手执着马疆,很诚恳地说:“骆参将,你不要以为我还充当千总就见外了,其实我老早就想见见你,要告诉你许多消息,现在在街上不大好讲,就这样吧,择日不如碰日,现在就到舍下去,我慢慢把所有的情形告诉你老人家”。
邓全兴故示神秘,引起骆中明的兴趣,而且骆中明也知道邓全兴的武艺是和自己相差很远的,料到也不敢做出什么对不住自己的事来,如果多方推托,反会引起邓全兴的疑窦,而更加不妥,所以从容地答应了,四人同头走几家铺面之后,邓全兴就带领着骆中明进入一条巷子里,巷子的尽头,就是邓全兴的家。
他们走到巷子尽头的屋子,邓全兴敲敲那半塞门喊一声“阿永”,立刻由耳房里走出一位二十多岁的青年,把门开了,接下邓全兴的马疆,把马牵去,邓全兴揖客登阶,进了客厅,请骆中明在上首坐定了,又来了一个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的小孩子献上茶来,邓全兴又嘱咐那小孩子“阿泉!你叫阿永去选二三十只肥蟹来,要熟的,再带一坛竹叶青回来!”骆中明推辞不掉,只得由他去了。
彼此寒喧几句,不消许久,就见阿永带回几十只海蟹,后面还跟着一个夥计,托着坛酒,估计也有二三十斤重,来到厅里放下,就背转身出门去了,阿永也到后面拿来四付碗筷、酒杯,和吃螃蟹用的酱碟,替他们每人面前筛了一杯酒,大家就谈谈笑笑地喝起来,于氏兄弟不会喝酒,但是看到那么大的螃蟹,却不肯放过,嘻嘻哈哈的吃得比大人还要痛快,这时,邓全兴偶然回过头去,见阿永阿泉都站在背后侍候着,他把手一挥说:“你们不用侍候了,都出去吧,待叫你们时再来”。
阿永等人走后,邓全兴轻轻地对骆中明说:“参将,你好大胆,如果我猜得不错,面前坐着两位小友,可就是于将军的后人了”,骆中明只好点点头。
邓全兴接着说:“今天幸亏遇到卑职,所以急急请参将到舍下来,因为这两位小友的图形,早已由上面发下来了,公门中人个个也能够按图索骥,目前各地都奉到皇谕,通缉这两位小友归案,卑职虽然学识浅陋,但也多少懂得信义,绝不做出卖朋友的勾当,但舍下却是简陋得很,不能长期躲藏的,参将在这里住三几天之后,卑职雇一艘船送参将到鸡笼山去,鸡笼山距离泉州只有两昼夜的水程,虽然有少数中原人士居住,但他们都是经商的人,至于土人则不服王化,以参将的武功,不难在鸡笼山收服那些生番,在海外另辟一块天地,再退一步来说,在那边把两位小友教育成人之后,回到中原,那时事过境迁,谁还记得今日的事,而赶尽杀绝呢?”邓全兴这一席话,说得骆中明不断地点头,骆中明问些有关鸡笼屿的情形之后,就这样决定了。
晚上,邓全兴把骆中明等人带往后面的屋内安置之后,悄悄地骆中明出来,绕到屋子后面一间堆满柴草的小屋,骆中明一步一步跟着他,正不知道邓全兴捣什么鬼,只见邓全兴把小门打开后,用火镰打着火媒,把腊烛点燃了,借着烛光,看到墙上设有小小的神龛,那神龛已经很旧了,但神龛里却贴有一张崭新的黄表纸,近前一看,那张黄表纸赫然写着“故兵部尚书于公讳廷益之神位”和“故谨身殿大学士王公讳千之之神位”两行小字。骆中明一见邓全兴所奉的神主,也顾不得地下肮脏,立刻双膝跪下,泪流满面,而且喃喃地申诉,邓全兴也跪在骆中明的后面,一会儿邓全兴起来,一面搀着骆中明一面劝说:“参将,请不要哭坏了身子,兵部虽然死了,但是以博得亿万人的景仰,现在最重要的是抚育他的后代,再不能让他们出乱子”,骆中明听到他这正义决然的劝说,只好收起眼泪站起来,哀哀地问邓全兴有关于兵部的死讯,邓全兴说:“我也是在昨天才看到官报,详细情形仍然不知道,不过,由官奖的时间上推断,可能是上月的事了”,经过了这一夜的情形,骆中明对于邓全兴已是完全信任。
骆中明静静地在邓全兴的寓所住下来,到了第三天的下午,邓全兴匆匆地告诉骆中明,当天的晚上有船要偷渡鸡笼山,要他们收拾收拾,吃晚饭后,就偷偷地上船。
骆中明等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吃了晚饭之后,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邓全兴领着他们弯弯曲曲地转过很多街道到达海边,上了一艘小船,骆中明不禁绉着眉头问道:“这艘小船能去鸡笼山”?
邓全兴忙道:“这艘是鱼船,它常去鸡笼山的,船主王老二亲自开船,万无一失,别看它船小,其实坚实得很哩!”并俯耳低声说:“参将!这艘船好得很哩!不熟的船,我不敢请你老人家搭,惟有这艘是我们的哨探船,出海是不怕检查的,而且船主王老二,也是一条好汉子,是心腹的人,你老人家放心好了,他送你老人家上鸡笼山之后,还要取得你老人家的信息才能够回来见我,否则他就别想活命”。骆中明本来已经对邓全兴十分相信,对他这几句话当然显得更入耳,便不说什么了。
不久,岸上又来了两条精壮的汉子,邓全兴一看到这两人上船,连忙告诉骆中明走在前面那个是船主的表弟柳平,后面那个就是船主王老二了,接着喊声“老二,到这迸来我给你引见骆老爷子”,王老二和柳平都走过来,大家客套几句,骆中明不禁联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因为刚才两人上船的时候,那王老二倒了罢了,但那柳平上船的时候,那船向下一沉,又立刻就定住了,并不像一般人上船那种幌荡,现在面对面看着,更觉那柳平的双目精光内敛,分明是学过武功的人物,不过已经说要往鸡笼山,这艘船又是往鸡笼山去的,那能不搭呢?
同时,前晚上看到邓全兴对于于谦是那样景仰,这几天来观察的结果,丝毫也找不出可疑的徵候来,现在这艘船既然经常来往泉州和鸡笼山之间,难免不遇上海盗,也许就因为这样,所以远洋的船舶都要雇用通晓武艺的人,作为海上的保镖也说不定,横竖这些人不敢有对不住邓全兴的,自己又何必多心,平白地怀疑别人呢!
邓全兴叮嘱船主几句后,转过来对骆中明说:“老爷子,船就要开航了,我就此拜别了,老爷子到鸡笼山之后,可要常常哨一个信息回来,”骆中明擒着眼泪答应了,并且说:
“将来我们有什么发展,都要感激老弟的盛情了,”这时,王老二已吆喝夥计把帆升了起来,邓全兴不得不回到岸上,船启碇了,邓全兴在岸上挥挥手势,告别了骆中明迳自回去。
骆中明怔怔地站在船头,望着邓全兴的身影,由明显而渐渐模糊,最后分不出是人影也是夜色,但见天上的疏星闪烁,岸上的灯火辉煌,幽幽的陆影,阵阵的凉风,面对着眼前的小兄弟,引起百感交集,未来的前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
这艘渔船连船主一共是六人,船开出海之后,除了掌舵一个兼管帆,船首上坐了一个看水路之外,其除的人都没有什么事可做,稀稀落落的往舱里睡了,骆中明和船主闲话着鸡笼山的情形,一面连连催于氏小兄弟去睡,但小兄弟听得津津有趣,那肯就寝,过了一会,骆中明只得带两小兄弟进入舱里,几天来紧张的生活,这个时候才获得解脱,心情一松,也就沉沉地睡着了。
第三天的中午,左舷的远方现出一条长长的陆影,也有不少船舶在附近海面游弋,骆中明乘搭的这艘船却在船桅上升起一面红白相间的旗子,船也改了一个方向渐渐驶向岸边,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骆中明已看到岸上的房屋栉此,心头里不禁一阵欢呼,于氏小兄弟更是高兴地乱叫乱嚷,但骆中明回头一看,又不禁在心头上打了一个疙痕,原来游弋在海上的那些船舶,渐渐地接近了自己的船,而且是一个半圆形的阵势,当中的一艘大船更是乘风破浪直向自己冲来,这时也不过是相隔百多丈远了,骆中明连忙问船主王老二道:“这是什么地方?”“前面就是鸡笼山啊!”“为什么那些船尽跟着我们?”骆中明又问,王老二淡淡地说:“大概是要来查我们的船了!”
“查船?”一个危险的问号浮现出骆中明的意识中,他偶然抬头一望,已是大吃一惊,再低头看那帆影,更觉得自己所猜想的不误,但是,他仍然很镇定地走向正在操舵的船主,一声断喊“陡!王老二,你说究竟是什么地方?”“是鸡笼山啊!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骆中明看到那船主骗了自己,还要赖着不承认,不禁大为气恼,但是在事实还未弄清楚以前,又不好动手,他再指那帆影大喊一声,“往鸡笼山为什么向西走”?这一问,把那王老二问倒了,一时无话可答,骆中明一看他这付嘴脸,知道自己三人已被他骗入险境了,如果不抓着一个做人质,就只好束手待毙,时间再也不容他考虑了。
说时迟那时快,骆中明一个“金龙探爪”右手向船主胸前抓去,但王老二的身手倒也不弱,他原是海盗头目,受了招生在泉州府充任一名捕快,这次元要把骆中明等人骗到福州,由省垣各名手对付骆中明,那怕骆中明本领再大,也要俯首就擒,却不道在半途被骆中明发觉,想到身家性命不得不干了,此时见骆中明闪电似的右手抓来,再不犹豫一闪避开来势,骆中明见一抓不中,立刻就欺身进步左手一伸“黑虎偷心”,又向王老二抓去,王老二喝声“动手!”身体向后一仰,竟从船尾翻入海中,那船帆没人操纵,被风力一压,滴溜溜地自转起来,船也因风帆的旋转而左右摇荡,后舱里传来于氏两兄弟的哭喊声!
骆中明再不迟疑,一个箭步标到舱口,用尽平生之力,觑准擒门就是一脚,“砰!”不但舱门被他踢开,而且,那拿刀守在门后的柳平也被那荡开的舱门,击晕在船上,骆中明夺得手中刀,“刷!刷!”两声,捆于氏兄弟的两名船夫,已经人头落地,只吓得另外两名船夫连忙跪下喊“爷爷饶命!”骆中明说:“要命的赶快去操舵,把船往外冲”,那两个船夫那敢说个“不”字,连忙走向后梢,骆中明又喝“站住”接着说:“只准一人去”,那走在后面的船夫只得留下来,这时骆中明连忙割断于氏兄弟身上的绳索,再看柳平一眼,心里想“留你不得”手起一刀,竟把柳平的脚筋挑断,柳平“哎哟”一声反而痛醒了过来,可是却无法站起来了,骆中明把他打到舱面上放下来对那两个船夫说:“你们好好听话,不然,这个柳平就是你们的榜样!”
当小船船头茁向外海的时候,和那对面驶来的大船隔虽不过三十来丈,船面上多是劲装水靠的兵丁,个个都弓上弦,刀出鞘,为首一个大喊“前面的船落帆!”骆中明对那船夫说:“不理他,右拐!”小船转身灵活,顺着风势一拐,竟拐出七八丈,等到大船转过头来的时候,小船已经超出了三四十丈,一路乘着风势直向外海驶去,大船也紧紧地衔尾急追,但是,海上可不比陆地上,尽管大船上的人着急,但他吃亏在转向不灵,而且载重太多,追了半个时辰,仍然隔离三十来丈,不过外海的船队,已经一字排开料想小船绝没法突围出去。
再过半个时辰,小船和外海的船队,越来越近了,天边的黑云也越来越密了,西北角的风力,把小船的帆吹得涨满,小船的速度像箭般向船队直射,骆中明连忙催两小兄弟到舱里伏下来,自己则抱着刀,在船面叱船夫把握着方向,要从船队的中心冲出去,那船夫虽然吓得大惊失色,可是如果不这样做立刻就要送命,只好硬着头皮来干,一霎间,小船已正朝着两艘大船的间隙冲到,大船上高喊“放箭!”令旗一挥,箭似飞蝗向小船射来,骆中明刀光一紧,就像一堵钢墙把射来的箭统统打落在船面上,连舵手也沾了刀光的恩惠。
而没有被射中,但这种情形势并不能保持许久,当小船穿入两艘大船的中央时,箭是从四面八方射来,骆中明一个失措,就听到舵手“哟!”的一声,知道自己人已经中箭,幸亏这时小船已乘着馀势,越过了大舶的后梢,骆中明连忙推开舵手,把船舵扶手夹在自己的腿下,面朝着大船舞刀挡箭,这时候,又见大船上的弓箭手一拥趋向后梢,那些箭随着风势射得更远。
但是骆中明的刀法到底非同小可,同时大船上的弓箭手一下子不能全部到达后梢发射,所以射来的箭一一被骆中明打落水中,霎那间,小船已超出弓箭射程之外。
这时,骆中明才俯首看那舵手,才见他的心窝中了一箭,显然是活不了,连忙叫出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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