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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只听“啪”一声,花谢春抽过一记耳光,李弱水的半边面颊立刻高高肿起。她骇然瞪着花谢春,花谢春嗤道:“你若以为我还是当年的荣轻烽,未免太傻太天真了。”李弱水悻悻。花谢春冷冷逼视她,生冷的眼光令她坐立不安,尽管万分不情愿,也只得打叠起精神,手指疾点向秋雨痕胸口的“玄机”重穴。
无求大惊,“玄机”乃人身之要穴,习武之人尚经不得重击,何况秋雨痕。秋雨痕倒并无疼痛不适之感,反觉胸口一松,仿佛卸下千钧重担。知是李弱水解了自己的穴道,有心向她道谢,但看到她正狠狠瞪着自己的神情,象要一口将自己吞死了一般,到口的话又生生吓退。
李弱水道:“我解了她的穴了,你快放我走。”花谢春悠悠道:“我什么时候答应会放了你,何况你又能去哪里?是轻钧那儿?还是你儿子李南群那儿?”李弱水咬牙切齿,怒骂:“他父子二人一样的卑鄙无耻,狼狈为奸,一丘之貂……”她唾沫四溅的洋洋怒骂,花谢春只一昧冷笑。
李弱水忽然住了口,拉住花谢春,媚笑道:“我知道,世上人人皆恶,唯荣大哥一人善心,我哪里也不去,只陪在大哥身边可好?”花谢春厌恶的拨开她手,李弱水向前一扑,索性抱住他脚,道:“荣大哥,你是喜欢我的,从你那次回家看到我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已经喜欢上我了。可你为什么不说呢?我也是喜欢你的,你是那么高高在上,象天神一样,总在我最无助、最危险的时候出现救我,你那个一昧贪财好色,猪狗不如的弟弟哪及得上你万一。可你为什么总是冷淡我,不理我,只和我妹子好,难道你一点儿也没觉察我的一颗心早就在你身上了吗?”
花谢春嫌恶之极,冷冷道:“象你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永远不会去爱别人,也永远不会被人爱。”李弱水瞪着他,他的话显然已触到她的痛脚。她道:“原来你真喜欢上弱竹了。弱竹没有我漂亮,没有我能干,为什么你们都喜欢她?”花谢春厉声道:“你就是比不上弱竹,永远比不上。”
李弱水大怒,狠狠呸了他一口。花谢春不动声色,伸手拭去脸上的唾沫,淡淡说:“你死期未至,我不杀你,但也不可能放你,等轻钧一来,一切的报应都会来到。当年你怎样逼死弱竹,我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来回报你。”
李弱水骇极,猛然间惊跳起来,嘶声尖叫,“荣轻烽,你这头猪——。”可是她根本没跳起来,除了双腿俱残是一个原因外,花谢春重重一记耳光打得她差点趴下,也打掉了她的下半截骂人的话,李弱水倒抽一口冷气,“你——”
花谢春叱道:“别把我当作当年恪守礼教的荣轻烽。我是花谢春,花谢春不仅会打人,更会打不要脸的女人。”李弱水立刻闭上了嘴,她本来就是个很识趣的人。虽然她很骄傲,但要她在众目睽睽下被人接二连三的打耳光,她着实不愿意。
灵风子厌恶的瞥她一眼,问:“师弟,你要怎样处置这个女人?”花谢春咬牙道:“我要处置的何止她一人。”李弱水媚眼如丝,抱紧花谢春的腿,腻声道:“荣大哥,难道我真比不上小妹?”柔媚刻骨的娇态令秋雨痕也为之心神一漾。
花谢春冷冷道:“你不及她万一。”要把腿抽出来,不料李弱水抱他更紧,“我不想小妹死的,可她不该说你喜欢她的。我是太生气了才……”花谢春重重一脚踹在她胸口,将她踹开。
李弱水跌开去,从怀中落下一柄短剑。秋雨痕叫道:“我的剑。”李弱水也尖叫:“我的剑。”扑过去要抢。花谢春抢上一步,对准她肩胛,手起掌落,“咯”一声骨头的断裂声,李弱水发出一下惊天动地的惨叫,双眼翻白,晕死过去。
无求道:“你断了她的琵琶骨?”花谢春道:“象这种女人,本就不该习武。”秋雨痕手捧魔剑,自语般道:“习武本意只为强身健体,象我们这样都已违背了武之本意,都不配言武。”无求叹息:“连达摩祖师尚言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何况我辈。”
花谢春向灵风子双膝跪倒,灵风子大吃一惊,慌忙闪到一边,问:“师弟何故行此大礼?”花谢春含泪道:“师兄,青城一派就皆交托您了。小弟无能,愧对恩师的谆谆教诲,唯有一死以报师恩。”灵风子听他口气死志已坚,有心阻止,然见花谢春满目不容执拗,只得将到口的话重新咽回。想师兄弟二人辗转半世,才生聚又要死别,虽说僧道之流视生死为无为,死亡只是脱去一具臭皮囊,但心里依然唏噱不已。
花谢春又道:“我身边只有一女,虽非亲生,总是弱竹的骨血,望师兄念及小弟与弱竹的一番情衷,多加照顾。”灵风子点头答应了。花谢春道:“我恨她亲父,多年来从未尽过心照顾她,想来也是有愧的,总算她业已成人,能与薜思过双宿双栖,白头到老就是她的造化了。只恐她也如弱竹一样薄命,一切幸福也№只是虚幻的泡影。”
灵风子道:“我定会尽力照顾好她的。”花谢春淡淡一笑,“数由天定,命运终非人力所能挽回,一切都看她自己的造化吧。”众人听他自述自说,皆想起已身的一段坎坷遭遇,默默垂下头去。
花谢春撕下一副衣襟,摊于地上,稍稍沉思后咬破中指,草草书就一信。灵风子惊道:“怎么你还要和你弟弟见面?”花谢春道:“兄弟二人,几十年来从来都是见面就作殊死之斗,也该好好谈一谈了。”
秋雨痕说:“他如今受了重伤,躲在圣尊宫里,只怕未必会来见你。”花谢春道:“我以另一半宝藏为饵,要换取清风道长的声誉,他不会不来。”秋雨痕奇道:“不是没有宝藏吗?”花谢春道:“若非如此,哪能诱来轻钧,所谓重宝之下,方有利欲熏心之辈。”无求沉吟:“你以重宝相换他让出清风道长的名号,情理上可信,可你弟弟是狡诈之人,只怕未必会上钩。”
花谢春将信一扬,“我将信留在清风观中,不怕他不来,圣尊宫可急需着这批财帛呢。轻钧不肯来,他儿子也会逼着他来的。”众人见他口气肯定。似乎一切成竹在胸,知他必盘算已久,纵使相劝也无济于事。花谢春感受到气氛的沉郁,强笑道:“我还有事相请三位,到时屈尊寒舍,做我与轻钧了断的见证……
沉寂了许久的花家又热闹起来,清风道长毕竟抵受不住宝藏的诱惑,如期而至。他脱去道袍,撕下粘在下颔的长须,使一张青白的面孔隐隐透出一股女性的阴柔。花谢春也除去了带了多年的面具。岁月沧桑在他脸上刻画出明显的记号,双鬓已然灰白,但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仍温文儒雅。
两兄弟久久对峙,彼此酷肖的面容但又截然不同的气质令在场每一个都明白了什么是真的假不了,假的同样也真不了。花谢春微微一笑,神态宁静安详,甚至眼中也已无怨无恨,较之清风道长一副困兽般的焦燥神情,更显飘然出尘。清风道长嘎声道:“宝藏呢?宝藏在哪里?”
花谢春淡笑:“何必着急,你的总归是你的。自今日后,你不再是清风道长,也休想再藉清风名号为恶。”清风道长不耐道:“是、是、是,我将清风道长的位置让出来还你,从此再不用过道士的清苦日子了,我也是求之不得。”花谢春不理他絮絮叨叨,挽过身边的花倚绿。
花倚绿脸白如纸,双手紧紧拉扯着他的衣袖,身子抖瑟的厉害,颤声哭叫:“爹。”花谢春叹道:“你娘把你留给我,可我始终没有对你好过。花倚绿泪如雨下,”您是好父亲,是我不好,不该认那恶人。“
花谢春又道:“薜思过,你过来。”薜思过上前,花谢春将花倚绿的手放在他手中,道:“你们两个婚约已定,倚绿就托附你了,这座花宅就算是我送倚绿的嫁妆了。”清风道长怪叫道:“又不是生离死别,你却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花谢春继续道:“他毕竟是倚绿亲父,你二人去向他磕个头。”薜思过依言扶着花倚绿向清风道长行了大礼,复又向花谢春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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