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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第1页）

沈研咂咂嘴，&ldo;煮什么的？&rdo;唐清笑而不答，只用手指，他便看到摊前那个幡旗，上书&ldo;尚记牛肉汤&rdo;。

&ldo;哦，原来是牛肉汤啊！&rdo;唐清拉他坐下，细心地给他递上了筷，&ldo;洛阳最有名的牛肉汤，值得一吃。&rdo;

煮汤师傅模样的一个中年男子漾着大大的笑脸凑上来，&ldo;这位姑娘有眼光，小记的牛肉汤可是全城味道最足的。&rdo;唐清低声对沈研说，&ldo;他不认得我了，我九岁前天天来这里喝的，呵呵，可见物事人非了。&rdo;

师傅甩甩肩头抹布，&ldo;两位是要来咸牛肉汤呢，还是甜牛肉汤？&rdo;沈研不可思议，&ldo;牛肉汤怎么可能是甜的？放了糖可不好吃！&rdo;师傅同样对他不可思议，唐清却笑弯了腰，&ldo;师傅，我们要两碗甜牛肉汤！&rdo;

沈研打断她，&ldo;我要咸的。&rdo;&ldo;研，你听我的，早晨啊，&ldo;甜&rdo;的可比&ldo;咸&rdo;的好喝。&rdo;沈研皱眉，快拧死一只苍蝇了，&ldo;我，要，咸，的。&rdo;汤碗摆上来，沈研就了一口，叫道，&ldo;怎么……会这么咸啊！&rdo;唐清颊上桃意绯红，笑声一直不断，她把自己的一碗推给他，&ldo;早晨嘴里清淡，吃那么闲的容易招腻，你还是尝尝我的吧。&rdo;沈研狐疑啜了一口，眉心舒展，&ldo;咦，不甜啊，淡淡肥肥的，好够味儿！&rdo;他尝了又尝，对唐清道，&ldo;那你们怎么称这是甜牛肉汤？&rdo;唐清解释道，&ldo;在洛阳有句俗话，是说有东西甜了点，不是说糖加的多了，而是说盐放少了。所以呢，甜牛肉汤就是没加盐的牛肉汤，或者加少数盐的牛肉汤！有的甚至不放任何调料！&rdo;唐清以指戳他的颊，对他羞羞，&ldo;只有你大惊小怪地嚷嚷，瞧，老板都悄悄笑话你呢，呵呵！&rdo;

沈研重重放下筷子，一拉唐清，捂在怀中，咬牙切齿道，&ldo;笑话我，你这丫头！&rdo;

&ldo;呀，饶了我吧，嘻嘻……&rdo;沈研将头一下靠在唐清肩上，放了十足的力，一点儿也不担心她会承不住他，他用嘴里的气息去拨弄她耳际的发，&ldo;这丫头，这丫头，这丫头……&rdo;那口气鲜肥得就像面前这碗&ldo;甜&rdo;牛肉汤呢。

盛汤的牛肉店老板回过身，慈意浓浓地看着笑闹的这对年轻男女，今日啊连天弯里的清云都格外爽净舒心呢。是个好天气，正逢洛阳一年一度的礼佛祭祀活动‐‐踏春节。在这样一个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时代，老百姓更愿以加倍虔诚的心，烧香祝佛祈求好日子的延续。洛阳城内的白马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大殿外的广场上云集了各样小摊小贩，有叫卖礼佛香烛的，有吆喝特色小吃的，更有算命卜相，占卦求安的，不在话下。唐清拉着沈研的手随意行走在街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谁说平凡不是福呢，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辉煌，平常百姓亦有自己的福气。如果要她选择，她宁愿与沈研归隐田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那读书耕田，知足常乐的清平日子，这就够了。只不知身边的他是否亦作如是想，唐清偷偷瞄向沈研……他正低头看她，满目柔情，原本刚硬的脸部线条此刻犹沐春风，软了暖了侬了昵了。她就知道不能这么在意盯他，盯久了，他又要伸手揉她头发，一日五回，上街有悔，搞得她头顶鸡窝似的，狼狈极了。她低声抗议，&ldo;喂，别弄我了，就算我整整齐齐的，也不够漂亮，这一点你是知道的，除了你要我啊，世上没谁会抢我的啦。&rdo;沈研认真地说，&ldo;我是怕你那个梦成真。&rdo;她上齿咬咬下嘴唇，感动于他只对自己展露的这份天真。&ldo;研……&rdo;‐‐‐‐‐‐‐‐‐‐‐‐‐‐‐‐‐‐‐‐‐‐‐‐‐‐‐‐‐‐‐‐‐‐‐‐‐‐‐‐‐&ldo;马后上车，大师，你恐怕再无退路了。&rdo;淡淡的声音响起，一贯的气定神闲。

白马寺深清凉台，殿如其名，檐角峥嵘，古木长林，肃然幽静。清凉台中一禅房，掩映花木后，窗口拂悠风，清沁含凉。房内布置朴素简单，只屋角几案上燃了淡香，锁住一室清寂。有佛则灵，端坐于棋盘前的是一个样貌极普通的中年和尚，一身禅衣早已洗得褪色发白。和尚的脸部表情值得一瞧，此刻正挤眉弄眼，嘴里啧啧有声，有什么东西放不下似的。与他对面而坐的另一个清雅棋客便是若虚公子，一脸含笑，自信满满地看着和尚，轻摇折扇，那举重若轻的样子是旁人怎么也羡慕不来的。他身后站着的阿雪和明月，各有千秋，眉眼俱含柔情韵致，只是眼内的&ldo;风景&rdo;并不为变化莫测的棋局，只为她们的公子而展。内中乾坤，当事人自知。若虚每下一招，阿雪甚至兴奋地拍起手来，大眼娇俏，煞是引人。和尚缓缓举起手中棋子，于半空竟一时僵住，多次想要落下，却终究未能确定。脸上神情更现尴尬，两处眉毛眼睛几乎都挤于一处，嘴里更是含糊地喃喃自语，&ldo;不该这样，刚才明明还是有活路的，柳暗花明，山穷水覆，怎么转来转去还是到这儿？这个，怎生是好？不行，不行！&rdo;终于还是收回了吊在半空中的手。阿雪看得好不耐烦，嘟着粉嫩的嘴唇，&ldo;哎，我说老和尚，你敌不过我家公子，就趁早放弃得了，这样子举棋不定，真是急死人了。&rdo;和尚仿佛并无多少风度，竟以白眼一瞟阿雪，似嗔非嗔，&ldo;小丫头快快住嘴，高手过招，岂容你在这胡言乱语？&rdo;突然用力一拍自己光亮的脑袋，模样着实滑稽，&ldo;嘿，行了，丫头一催，老和尚顿醒，有趣，有趣！&rdo;哇呀哇呀乱叫间，迅即如电地落下一子，这下连眉毛都快飞起来了，得意洋洋地看着原若虚。若虚依然淡雅，不惊不乍，只是些微扬了扬眉，往局中一看，点点头，&ldo;荼糜大师这一步，如同醉卧沙场，酒醒红尘，不能不说大师拥有超脱磊落的胸怀，平凡世人看了，亦会有拍案震慑的情态，只是‐‐&rdo;和尚眯着眼，静静品味若虚公子的赞美，没想他竟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ldo;只是退回一步，静看碧海蓝天，却也是世人可遇不可求的，有时更是退亦无可退。天地虽大，依然只是掌握在小部分人手中，若你以为可以逃离到天涯海角，转身一望，惊咤自己为何仍然局限于庭内？犹如井中观天，仰天一叹，恍若隔世也。就像现在这样‐‐&rdo;若虚毫不犹豫地抛落一子，和尚的棋就已封死，若虚仍然淡淡一笑，&ldo;此招即连环！大师，现在是否会有此生不在的感觉？棋如人生，各中滋味只能慢慢细品，即使到最后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只似镜花水月般儿戏。&rdo;若虚的眼神突然一暗，即使手中的悠闲不停。和尚一把抓过数子，随意洒落局中，&ldo;既然道不明，说不清，看不透，那么索性随它去吧，众人皆醒我独醉，醉亦好？醉亦恼？和尚虽是和尚，依然跳脱不了俗世的纷扰，一世的清修却换来心中无数的妄念，看来出家也并非上策，呵呵呵！&rdo;和尚自嘲地笑着，&ldo;走吧，一年一度的棋会，和尚总是输给公子，修佛修不好，下棋下不好，可和尚的斋菜自认一绝，到白马寺来的贵客，非亲自尝过我荼糜做的斋菜不可，想来公子亦有这等清性，陪老和尚把素酒，吃素斋吧，呵呵呵，走走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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