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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英钟嘀嗒、嘀嗒地响着,躺在床上的毕生辗转反侧,怎样也无法使自己入睡。他身子蜷缩成虾米状,头深深地埋在枕头下面,焦虑地发出凌乱的喘息声。每每遇到困惑时他就会这样,仿佛面对的难题是睡眠的炸弹,不将疑问化解,便会在梦中被炸得粉身碎骨。
毕生从床上跳起来将枕头&ldo;砰&rdo;地摔在墙上,随后又垂头丧气地坐在床缘,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墙角,一动不动。
良久,他抬起头看了看时间,才是凌晨五点,于是打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发现邢怀彬的鼾声是周围唯一能听到的响动。地上散落着不少干瘪的啤酒罐,昨夜回来后邢怀彬就已经在喝了。毕生绕过这些罐子走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蓬乱,水渍顺着前额的发角滑落在脸上。他用手将蒙着灰尘的镜面擦干净,然后理顺头发,顺手拿起一包手巾塞进口袋,微微沉吟后转身出了房间。
走廊内更加安静,浓雾也并未散去,昏暗的灯光仅仅能够照亮前面不到四五米的距离,毕生裹紧外套、双手环抱在胸前,步履沉重地慢慢走着。他知道这个时候警务室里肯定不会有人值班,就算去到那儿也做不了任何事情,可与其躺在床上倍受煎熬,倒不如出来走走散散心。
警务室位于游轮顶层,在一长溜贴了各类门牌房间的最里头,这儿倒是偶尔有人出入,打扫卫生的服务员、起早准备做饭的厨师还有酒气熏天的船员,与其他死寂的地方相比热闹很多。毕生站在过道上远远地看见了警务室紧闭的铁门,也就再没有过去看看的打算了,他靠墙站着点了根烟,然后慢慢合上眼睛,让四周凌乱的声音烘暖自己。
就在毕生以为自己快要站着睡着的时候,忽然被人轻轻撞了一下,可等他睁开眼睛,浓雾中能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黑色背影。他甩了甩僵硬的胳膊,一边捏着刺痛的脖子,一边尽量躲开忙碌的人们朝黑影消失的方向快步走去。
走了大约五六分钟,毕生不知不觉竟已上了甲板,嘈杂声、笑闹声瞬间从前面直扑过来,他四处张望努力搜寻黑影的行踪,可很快发现,浓雾中此时是人头攒动,根本就无法确定自己追踪的对象。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有些神经过敏,自嘲似地摸了摸下巴。
现在正是看日出的大好时刻,太阳刚刚从海平线上露头,只是因为雾没有消散,所以空中斑斑点点的全是暖洋洋的黄色光线,毕升伸了个懒腰,刚要转身却听见背后平稳而有节奏的脚步声朝自己而来。
犹豫着往前走了走,很快他便看见穿着运动衫、慢跑过来的方医生。
带着耳机的方医生也发现了佝偻着身形的毕生,于是主动迎上去打招呼:&ldo;毕生,这么早就起来了?&rdo;
脸上一层油腻的汗脂,神情恍惚的毕生错愕地摇摇头,看了一眼方医生苦笑道:&ldo;不是起得早,而是一夜没睡。&rdo;
方医生摘下耳机放进上衣口袋,笑眯眯地说道:&ldo;呵呵,看来你们年轻人的心理素质还是不行啊,身边忽然有人无缘无故地死了,想要睡着确实有难度。&rdo;
&ldo;我只是有些晕船而已,所以身体不大舒服睡不着,跟是否死了人没有关系,你想的有些太多了方医生。&rdo;
&ldo;是吗?那看来晕船的不止你一个,跟我同屋的刘剑锋也是一晚上没睡,现在还在床上翻来覆去呢。&rdo;
&ldo;刘剑锋?&rdo;毕生愣了愣,&ldo;哦,是那个中分头吧?他也没睡着?&rdo;
方医生点点头:&ldo;八成是的!我夜里醒了一两次,就听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偶尔还大声囔囔着什么……&rdo;
毕生勉强打起精神,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ldo;你真是有心人啊,方医生,你一定听到了他囔囔的内容了吧,何不一块说出来给我听听呢?&rdo;
&ldo;什么意思?&rdo;方医生显然对他这句话有些不明所以。
毕生耸耸肩膀:&ldo;没什么,随你喜欢去理解好了。&rdo;
&ldo;疑心不要太重,不然你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短发很快就要掉光了‐‐&rdo;神情不悦的方医生拉长着脸,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道,&ldo;我年龄比你大,唐突地称你一声老弟,不为过吧?&rdo;
毕生无奈地点点头,多此一举地解释说:&ldo;方医生你误会了,我刚才说到话没有任何嘲笑你的意思。&rdo;
方医生望着他问道:&ldo;有也好,没有也罢,我三十好几的人,这点儿肚量还是有的……老弟,跟我说说看,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凶手?&rdo;
&ldo;凶手?什么凶手?&rdo;毕生心情好像很不好,明知故问道。
&ldo;当然是杀死高翔的真正凶手了,你难道还以为是杀人游戏中的凶手吗?那我可不需要你来猜,因为游戏中我就是法官,我清楚地知道每一个人的身份。&rdo;方医生激动地说。
毕生转过脸来看着他:&ldo;那你告诉我,昨晚玩游戏的时候,是哪个一开始就把邢叔叔给干掉了,接着还让我来背黑锅,真够狠的!&rdo;
方医生不满道:&ldo;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在跟你谈论的是高翔,昨天死在卫生间里的高翔!&rdo;
&ldo;哦,高翔啊?嗯……他死于意外,昨天晚上乘警也说了,你没有听见吗?&rdo;毕生还是在装傻充愣,他不明白方医生为什么会认定高翔是被人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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