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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顾知微起身上前,凤眉倒竖,大为不满:“几位小哥儿,你们可别忘了自己的处境,命都要没了,还不赶紧有话说话,在这儿藏着掖着可不是想要合作的态度啊?”
事已至此,或生或死都是他们自己选的,顾知微手指一动,接过傅砚修的佩剑,笑道:“他自小习武,自然下手有轻重,可我不一样啊,毕竟刀剑无情,要是真不小心抹了你们谁的脖子,就是大罗神仙来了可都救不了了。”
这话说的倒是不假,顾知微早就打定主意,谢淮宴不能不除,许剑生也不能不救,只要他们跟在这群豺狼身后,早晚有一日会抓到蛛丝马迹,这回拎上来的几个细作看着就不是什么头目之类,问一问话大抵还行,多了也是无用,与其在这儿拉扯浪费时间,还不如再另想它法。
至于第二,她实话实说,从不骗人。如今前头开战,景阳城内不少医师都被送去了军营,他们城里留下的人不多了,要是她真一个失手,那就再无回天之力。只要明白了其中利害,但凡是个有脑子的都应该明白得如何抉择。
顾知微把话一说,为首那个眼珠一转,见顾知微拿着利剑大大方方,没有丝毫要躲得意思,倒真是奔着他们的性命来的,这人苦着一张脸,颓然瘫坐在地,只得磕头求饶:“大人饶命啊,实在不是我们不肯说,是,是兄弟们命都太苦,我们好不容易互相搀扶活到今日,早早就立下了绝不违背的誓言,真真是不能开口啊!”
他一抹眼泪,细数多年的不易:“比不上各位大人自小就生活安逸,在京城锦衣玉食,我们兄弟几个一同被派过来,虽说是同僚,但也是自年幼之时就认识了的,想当初家中遭难,我爹我娘养活不了孩子,只能把我扔到街头,凡是和我们一起的,就没有一个不是苦命人!几位大人有好生之德,也该明白我们这些人的心酸不易,如何能出卖自己的手足啊!”
“你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听完他这话,顾知微面不改色,心中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从前还没起战火时,她久居京城,至多至多就是往顾府抑或城郊去一趟,自见不着什么人间疾苦,再加上平日各地请安的折子向来都是往好了说,算不上实诚,很长一段时间里,她还真以为天下太平,再没什么人间疾苦了。
后来亲下江南,看着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无数百姓饿死街头,这才明白世道不易,举步维艰,又有那王彪和赵裕的遇事不公,碌碌多年,叫她知道官官相护,用心险恶。兜兜转转下来,看着此刻眼前不住擦眼泪的几人,她心中是万分的体解和难受。
见她沉默不语,其他几人也无甚反应,那人抬眼一看,还以为是顾知微没了耐性,暗自琢磨着动手了,赶紧跪着往前匍匐几步,诚恳道:“还请几位大人手下留情,高抬贵手,放了我们的性命吧!除了关乎兄弟之事,旁的大人尽管来问,我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我瞧着你们忠诚守信,是个人物,”
闻言,顾知微一正神色,负手立在一旁,顺着话茬道:“你们有你们的身份,可我们也有我们的立场,既如此,那就问一些我们想知道,你们也答得上来的吧,譬如,摄政王所在何处啊?”
话音刚落,就见为首那人眼瞳骤缩,显然是对这句话吃惊不已,他一咬牙,只道:“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摄政王,摄政王不是你们大夏的王爷吗?既是王爷,就应当在京城好端端养着才是,我们怎么会知道他的下落?大人就是要问,也该去问你们大夏的皇上和太后娘娘啊!”
“你不必为了他们遮掩,”
顾知微淡淡看他,冷声道:“你们虽然盘踞边疆,但对时局内政必然也是有所把握的,摄政王逼宫造反一事闹得那么大,且这都过去快一个月了,你们这时候说什么都不知情,未免也太刻意了些。”
此话一针见血,果然就见那人一缩脖子,眼神飘忽,一副心虚不已的模样。
顾知微自己有所把握,干脆又道:“方才问部署时你支支吾吾不肯说,现在问你一个大夏被剥夺了爵位的王爷总无法推拒了吧?若还瞒报,那就别怪我们不留活路了。”
言毕,她不再言语,好整以暇,这几个细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轻易开口,眼看着局面就这么僵持了下来,贺昀一皱眉,忍无可忍道:“方才咱们瞧着你这话说的是真可怜,才给你们一次机会,怎的,这是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人善被人欺呢?那承诺可是你们亲口许出来的,又不是我们有意逼迫,这么多人看着呢,你们如此态度,分明就是不诚心!”
他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对身旁几个士兵厉声道:“还傻站着等什么呢,人家不愿意开口杀了就是!”
“大人且慢,这位大人且慢啊!”
眼见着那大砍刀越挨越近,几人也看出这是要动真格的了,他们如今浑身上下都被绑的如同麻花一般,就是有再绝顶的武功也不能轻易脱身,为首那个见势不好,只能看向顾知微,硬着头皮开口:“诸位大人,我们就是些不起眼的小人物,原本是没有什么用处的,是您宽宏大量,给了我们一条再生之路,只是摄政王一事事关重大,我们一旦开口,往后必会危机四伏,被他人视作眼中钉。”
几人垂下眼,已经认命,纷纷跪拜在地,沉声道:“请大人谨记你我之间的承诺,乱世之中,护我们几人周全。”
“那是自然,君子一诺,绝不反悔。”
顾知微一颔首,拿出了十成十的承诺,这些人便不再隐瞒,凡是他们自己知晓的,很快就尽数全交代了。
这事实也的确如顾知微先前所料,景阳城门禁闭,谢淮宴一行人也被憋在其中,顾知微能想到这一层,他们自然也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定是要想破了脑袋也要出城去的。
依照这几人的口供,边护使即刻调遣精兵前去捉拿,可这么折腾了一夜,仍是晚了一步,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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