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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沉默不语的,素纨低声道:&ldo;湘吟,刚才我说将灯台送给皇上,你好似不太愿意?&rdo;
&ldo;哪里?本来这东西就不是我的,主子都定下了,我哪说得上不愿意呢!&rdo;
素纨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ldo;湘吟,你来了也这么些日子了。你的心性我多少也知道点儿。若论伺候十八阿哥尽心上头,咱们大伙儿都没得说,可你点子多,伺候得好,十八阿哥也听你的 ,这是咱们都比不上的。难得的是你从不仗着这个颐指气使的要别人的强,压制别人,好让自个儿出头露脸,反倒事事躲着、让着。&rdo;见我听得专注起来,她淡淡一笑:&ldo;不光我看出来了,何嬷嬷心里也明白:你怕出头!&rdo;我笑笑不语,不承认,也不否认。
素纨接着道:&ldo;可你要知道,你虽不想惹人注意,只想安稳度日,在咱们奴才份上虽是好的,但主子却忌讳这样儿心高的奴才呢!&rdo;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理,笑笑说:&ldo;是了是了,我知道了!真真你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瞧把你伶俐的!&rdo;
只是素纨的笑容却渐渐没了,幽幽地说:&ldo;出宫!不定出宫前主子糊里糊涂地就指给谁了呢!就算等到出宫,都二十五了……&rdo;言中的凄凉之意袅袅不散。
拍拍素纨的肩,我一本正经地说:&ldo;素纨子,操这心干吗?即便是嫁不出去了,咱就不嫁了!干吗非得要男人养活?!&rdo;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忍着笑继续豪情万丈地痛说:&ldo;咱俩这就攒银子,出宫合伙开个铺子!我看做豆腐最保险,做硬了是豆腐干,做稀了是豆腐脑,做薄了是豆腐皮,即使卖不出去,最后咱给它放臭了也能当臭豆腐卖!&rdo;
素纨笑得直不起腰,用手指着我,只说不出话来。笑声中,刚才沉重的气氛也散了。
过年(一)
一大早素纨就忙忙地推醒我,想起今天是除夕,有好多事要忙,虽不是我当值,也要帮着料理料理。穿上那套绯红的宫装,梳洗之后,和素纨拿起昨天包装好的礼物去了胤衸房里。
何嬷嬷嘱咐素纨将包好的相框给密妃娘娘送去,又检视了包好的聚耀灯台,点头不语。回身亲自将胤衸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诸事都顺遂了,才请胤衸坐了,细细地提点晚上皇上赐宴时要注意的各项礼节。我也被迫与素纨站在一边陪同洗脑。因晚上要守岁,故午膳后何嬷嬷就让我和素纨哄胤衸午睡。
趁胤衸睡觉的空儿,我和素纨说回去喝药,就急急忙忙走回去。果然十三已经笑吟吟坐在炕上等我了,正要行礼,他已经大步走上来拉着我说:&ldo;现在没别人,就不用闹这些了。今儿换了装,倒是喜兴了些。&rdo;见我撇嘴,又说:&ldo;不过,我还是喜欢瞧你平日穿净色衣裳的样儿。&rdo;又上下打量我一番,坏笑着说:&ldo;怪道帕子上写&lso;淡极始知花更艳&rso;呢!竟是夸自个儿呢!&rdo;什么嘛!这不是说我王婆卖瓜?这坏东西!
板着脸从箱子里拿出包好的宠物衣裳交给他,说:&ldo;这是替爷准备的送四爷的年礼,爷倒是瞧瞧合适不合适?&rdo;十三打开纸包,瞅了半天,半晌犹豫着说:&ldo;这倒像是件衣裳,可给谁穿呢?这么小,你该不会是弄错尺寸了吧?&rdo;晕!这一晕之下,连原本准备生气这茬都忘了,神秘地说:&ldo;这是给四爷府上的……,对了,我还抱过它呢?尺寸不会错的!&rdo;
&ldo;你说的难不成是……四哥养的那条巴儿狗?&rdo;初时不确定的犹豫在见我肯定地点头后变成了却确实的不可置信:&ldo;亏你想得出!竟给它做了件衣裳!你还别说,四哥对这小东西倒是真喜欢,这礼啊没准真会喜欢呢!&rdo;
伸手扭扭我的鼻子,宠溺地说:&ldo;有时候我真在想,你到底从哪里来?怎么这脑袋瓜里竟装了这么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呢!&rdo;
我笑着拂开他的手:&ldo;爷先别闹,还有呢!&rdo;转身从箱子里取出包好的相框,笑着说:&ldo;奴婢也有一件东西要送给爷,可奴婢是个穷丫头,送不起好东西,这个是奴婢自个儿做的。若是爷嫌弃呢,奴婢立马就收起来,若是爷不嫌,奴婢才拿出来呢!&rdo;
十三惊喜地问:&ldo;给我的?&rdo;我重重地点头,十三边拆开包着的纸,边说:&ldo;你亲手做东西给我,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嫌弃?&rdo;看着那幅画像,十三一下没了声音,脸上满是意外。半天才说:&ldo;这是你画的?竟比画师画的还强!你什么时候画的?&rdo;笑着往外推他:&ldo;爷该走了,奴婢还有差事呢!&rdo;却被他反身搂住:&ldo;不告诉我,我就不放手!&rdo;这家伙竟然撒起赖来,无奈只得答应日后一定告诉他。他却在我耳边轻笑:&ldo;谢谢你,吟儿!&rdo;顺势在我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呵呵傻笑着走了。
过年(二)
回到胤衸房里,何嬷嬷正打点跟着胤衸赴宴的人,一眼看见我,便道:&ldo;湘吟,正找你呢!今儿是大场面,你跟素纨都得去,十八阿哥倒是还听你俩的,你俩也周到些。&rdo;瞅瞅我又说:&ldo;快去收拾收拾,衣裳倒还罢了,只这脸上该补些脂粉,今儿过节,可不能太素净了!&rdo;
认命地回到小屋,往脸上薄薄敷上一层粉,又在两颊淡淡抹了一层胭脂,嘴上也略略染上一点,抿抿唇,将唇色抿淡。审视镜中,虽不太明显,但好歹是遵照何嬷嬷的指示化过妆了。将辫子又重新梳了一遍,就回去交差了。何嬷嬷见了,无奈地摇摇头,冲我瞪一下眼。
御花园今儿气象非同一般,正中是皇上的御座,御座面前扇形摆开十来张案子,御座两侧也是十来张案子,看来分别是阿哥和嫔妃们的座位。虽是家宴,却仍是君臣分际一览无遗。倒是胤衸年幼,得与密妃一桌,大庭广众之下随不能母子相拥叙话,却也见密妃喜上眉梢的。我和素纨老老实实侍立在后。
这会儿皇上还没来,嫔妃和阿哥们已是三三两两来了,一时间衣香鬓影,粉光脂艳,争妍斗艳,偏又殷殷寒暄,看得我都替他们累得慌。见八爷党三位出现,不想在这个日子惹事,低头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仍是感觉有几道目光射来。
三声静鞭响过,原本嗡嗡嘈杂的说话声立时没了,整个御花园竟是鸦雀不闻,随着众人跪下迎驾,心中一阵兴奋‐‐就要见到历史上的千古明君康熙了!低着头,一双明黄的靴子从眼前移过,偷眼看去,容长脸白白净净,点漆似的黑眸莹然生光,颔下微须,神情温和,这就是有着传奇色彩一生,精算术,会书画,能天文,通外语,八岁登基,十五岁庙谟独运智擒鳌拜,十九岁乾纲独断决意撤藩,四下江南,三征西域,征台湾,靖东北,修明政治,疏浚河运,开博学鸿儒科,一网打尽天下英雄,在位六十一年的伟大君主!
行礼毕,康熙缓缓道:&ldo;今儿是家宴,大节下,一家子骨肉一起话话家常,不用闹朝堂上那些个虚礼,你们尽兴朕瞧着就高兴。&rdo;这哪里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分明是大家子慈祥的老太爷嘛!想来身居九重的康熙私底下也是极想享受天伦之乐的吧!想着,目光就不由自主王那些阿哥们席上扫去,正对上十三笑吟吟的眼睛闪着一丝惊艳。微微有点不自然,眼神往旁边一避,却对上了四爷略带调侃的神情,心下暗呼糟糕:他定是以为我跟十三众目睽睽之下眉目传情呢!不敢再乱看,收回目光,却瞥见康熙边上侍立的中年太监向康熙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康熙饶有兴致地点点头,那太监就高声道:&ldo;诸位阿哥给皇上进礼!&rdo;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康熙贴身太监总管李德全吧!倒是一副聪明不外露的本分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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