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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七年愿二（第1页）

院里一片冷寂，几点萤火在木芙蓉花下飞舞，屁股上一点点的火光，也映出了地面上一大片凌乱的木芙蓉花瓣和星点的血迹。

素怀此时坐在屋里，碧昙正流着泪为她一点点擦去身上血迹。

手臂和后背上，都是渗血的伤痕，是被卓无扔进木芙蓉花丛中刺伤的。还有脸上的，那是被卓无的巴掌掼出来的。那几道伤口已经干涸，只是还一刺一刺地疼。

但素怀心里没有疼感。

其实她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卓无的怒气发泄完，将她留在花丛里就径直走了，没有回头多看一眼。他玄色长衣的下摆扫过她被刮伤的肩膀，纤弱的痛感让她战栗，但她觉得痛着的似乎不是自己。以往，那种居高临下的目光足以让她的所有勇气都消失，但今日她却极其平静。

她知道隔着一丛两丛花，就是卓无和楚荆掩埋好的那具尸体。那具莫名其妙的干枯尸体，那具脸被破坏成一团黑红的尸体，那具明明是莲心却得不到卓无肯定的尸体。

可是她很平静。卓无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很清楚。

——“你只有我，你记住只有我！”

他的手还在扯着她的长发。

——“袁家欠我的，我从你身上讨回来。”

他没有笑意，将她扔到花丛里，花枝划破她的衣服和皮肤。

——“要怨，就怨你是袁素怀吧。”

他又举起了手掌。

素怀闭上了眼。在黑暗里她看到那个男人的剪影因为逆着光而更加清楚。她还看到七年前在静塘集市上护着她的卓无，青色发带在她面前晃啊晃啊。那时候他也只留给她一个剪影，一个在她面前可以遮挡天地一切灾厄的背影，一个她的梦。

是梦就会醒，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七年前的静塘，灯火流动，人声

鼎沸。

袁东止和晴妩带着素怀，穿行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

“偶尔这样出来走走，感觉也挺好的。”袁东止说。

晴妩笑道：“那都怪你平日里总是公务缠身，连静塘繁华都不得一看。”

两人说着话，不着意手里牵着的素怀已经挣脱了，往卖面具的地方跑去。

“素怀！”晴妩急喊。袁东止几步上前，把素怀拉住了：“又乱跑。”

“爹！那个真好看！”十岁的素怀脸蛋圆圆，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又大又亮，头上扎着的小髻被她晃来晃去，发带都松了一根。她指着面具小摊上的面具，兴奋得站不住脚。

“好看好看，你看你头发都乱了。”晴妩说道。

素怀抱着母亲的大腿，嘿嘿直笑。若在袁府里，她是不能这样笑的，姐姐们都会骂她“没教养”，不许她出声说话。也只有在繁华喧嚷的大街上，她才敢说多一点话，才敢快乐地蹦跳。

“别动。”晴妩拉她到一边，解开她松了的发带，“娘给你把头发扎好。”

素怀站着让晴妩扎头发，一双眼睛直盯着晴妩头上的珠钗看：“娘，你的钗子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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