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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的一刹那,屋子骤亮,灯火璀璨,杏杏趴在地毯上,露出圆滚滚的肚皮,欢快地打滚。程希抱起杏杏朝卧室径直走去。
若是此刻他在该有多好啊。
魏成意并没有提前赶回来,程希在电话里跟他说,唐婉虽装傻故意给了她一个下马威,未放勇斌进去,但对她,未有任何过分之举,说话也挺客气,一口一个程小姐,吃饭都还承了主家之礼,让她先动筷呢。
期间她们也未聊什么,无非就是唐婉对她好奇,想一探究竟,顺便提了几句门第不当的话。可这些话她已经听烂了,完全没放进心里。
魏成意半信半疑,说会尽快处理完要紧的事赶回来。
程希在电话这头,连连摆手,说不用啦,你就算提前回来,那会我也在上班了,我们又见不着,没任何意义。你还是安心按照原本的节奏忙完回来吧,我不想你加班。
魏成意缄默一瞬,便答应了。
挂了电话,程希拥抱着深渊巨口的黑夜,只觉比独自在桃园时还要寂寞难过。唐婉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刺进了心里,拔也拔不出来。
她在艰难岁月不甘命运,未放任自流,挣扎了十几年换来的一份工作,一份让她付出所有努力的工作,轻易就被否定了。她哪里瞧不起的是她的工作,她蔑视的是她殚精竭虑小半生所到达的高度,也不过如此。她嘲笑的是,以此为傲的程爸,也不过如此。
她在叹,她现在所拥有的爱情,不过是个意外,若没有那个意外,魏成意这辈子将不会知道她是谁。
她在笑,她所有的生活习性,门第之差造就出来的生活习性,让她仿佛跳梁小丑。
她在悲哀,她与他的未来。
而最让程希在意的是,她在意魏成意眼角那条伤疤。
看似唐婉什么也没说,可却什么都说尽,说透了。她一早便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这些话无非是让她离开时更难过一些,利落一些,没什么大不了,可眼角的泪却流也流不完。
因为,她发现唐婉不心疼他,魏家也不心疼他,她彻底走进了他的过去,那个一眼望过去,漫天华丽中,茕茕孑立的身影,那个早上手握咖啡杯独赏朝霞的背影,便是他的过去。
她实在不忍抛下这样的他,一路走来,永随孤独的他。
魏成意见到程希时,发现她脸上竟意外的施了些粉黛。程希嬉笑着一把挽过他的胳膊,解释说这是给他的惊喜。
魏成意默不作声,继续盯着程希的眼睛。程希笑容不改,仰起头嘴唇吧唧一下落他脸上,离开时,还留下了个淡红的吻痕。
程希捂着嘴痴痴笑着,像偷吃了颗糖的孩儿一般,下班时,她特意补了口红才下来。魏成意摸了一下脸,似猜到她在笑什么,万般无奈,牵起她的手,向车走去。
程希瞧出他仍有些闷闷不乐,眨巴眨巴眼睛,问道:“怎么,不喜欢这个惊喜吗?”
“我知道你在撒谎,小希。”
魏成意替她打开了车门,手挡在头上方,目视她坐了进去。等他也坐进车后,程希一屁股挪了过来,继续挽住他,开诚布公道:“好吧,其实是因为昨天我被唐婉的美貌给刺激到了...”程希将头靠在魏成意肩上,声音听起来有些许失落,“她实在太美了,我完全比不过,所以只能化个妆弥补一二咯。”
“小希...对不起。”
程希握着他的手,捏了捏,未说话,片刻才回了句,你又忘了,成意。
他们并未直接回家,平叔将他们送到了一家餐厅,身后自然还跟着武斌与勇斌。
下车后,程希回望了一眼,总觉得与武斌站在一起的勇斌,身上似乎多了某些东西,那些东西说不清楚,但程希知道能归为开心那类里。
吃罢饭,平叔将他们送回了家,推开门,灯火骤亮的刹那,程希想起了昨夜昏沉的夜色,她抬眼望着正蹲身抚摸杏杏的魏成意,笑了起来,光落满脸上,像无数颗星星汇聚在了一起,明媚灿烂。
魏成意抱着杏杏回过头,便看到了这一幕。不知什么时候,漫天光辉悄悄涌了进来,她的眼里倒映着无数光的影子,一颗一颗,像星星在流转转动,而在那些光亮里,有一朵最为耀眼,是他的身影。
“小希...”
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带上了,她攀着他的肩,踩着他的脚,旋转着,跳跃着。脚上好像穿上了双落地清脆的高跟鞋,每旋转一圈,裙摆便挽起一朵大大的花浪,再随着脚跟落地,也落了下去。
从玄关到客厅,经过书房到了卧室,最后轻盈一跃,她被抛了起来,再落回到羽毛般的床上,空气被惊起阵阵涟漪,汩汩淌着像溪流一般,悄无声息的音乐。
是他的手,将唱针放在了唱片上。
这支舞真漫长啊,这首歌怎么也唱不完啊。
他的鼻息落在她的每一根发丝上,结出了露水,湿漉漉的贴在她的身上。他的唇像一朵火星,在秋叶中肆意疯狂燃烧着,他的手像一把蒲扇,带来了夏暑里最为凉爽的风,他的身体,不知疲倦,好似在她身体里挖掘着某些答案。
他掘开一寸又一寸土地,翻转着,捣鼓着,最后将自己也深埋了进去。
“小希...”魏成意抚摸着程希濡湿的头发,她身上也汗透了,有她的也有他的。他身子仍埋在土里,懒洋洋的,半分不想再动弹。
程希伸手环住他,喘气声交织在一起,像花被揉成一团,说不出话来。
“我沉吗?”
程希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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