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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鬻拳（第1页）

息息侯正自幸灾乐祸，沾沾自喜之时，他的夫人雪姑则在他头上泼了一盆冷水，雪姑对息息侯说：“如果把蔡国比作马的话，那楚国又何易于虎豹，而我们息国弱小，就像绵羊一样，你因为蔡哀侯侮辱了我，借助楚国的力量打败了他，这对蔡国说是一场灾难，对息国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楚国现在打败了蔡国，说不定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息国，你的行为与引狼入室又有什么区别呢？”

息息侯满面喟然，无言以对。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确实让息息侯悔之晚矣。

息息侯把献舞献给楚文王以后，楚文王在帅帐大摆筵席盛情宴请了息息侯，为了让息息侯出气，还让蔡哀侯作陪，借此方便息息侯羞辱蔡哀侯。

杯来盏往，春风得意的楚文王自是满面骄横，而一旁作陪的息息侯看到蔡哀侯献舞现在的样子，却不禁想起夫人雪姑曾经说过的话，已隐约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坐在末席作陪的蔡哀侯献舞虽然也有桌椅伺候，但是却被带着手锁脚镣，好不凄惨，一看到息息侯像贵宾一样坐在楚文王下手，心下就已明白了七八分，立时愤而离席，大叫道：“好你个姬怀，居然和楚国里应外合，狼狈为奸，真不知你是以虎驱狼，还是引虎入室？”

息息侯没有回话，其实心中早已有了悔意。

蔡哀侯怒视楚文王，大笑道：“没想到你们楚国蛮夷之辈，别的本事没学会，对于违背礼制的事情，却是信手拈来，无视大周天子，自立为王不说，还侵吞友邦邻国，大肆侵土掠地，当真是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楚文王何曾受过这等对待，别说是一个阶下之囚，就是如今的大周天子也不敢对他如此，当下怒发冲冠，厉声道：“你一个败军之将，阶下之囚，居然敢顶撞本王，真是胆大妄为之至，看来，不杀你不足以一泄本王之恨。”

蔡哀侯挺起脊梁，轻蔑的笑道：“一死而已，你以为本侯会怕你不成？你不过就是一个强贼罢了。”

楚文王大怒，道：“来人，赶快给我架起油锅，今天，不把这个肆意妄言的鼠辈给活活炸了，焉能泄我心头之恨？”

蔡哀侯面色惨白，虽然心中害怕，还是尽可量把脊梁挺直，冷笑道：“就你这样的人还配称王，真是礼崩乐坏，无可救药了。”

楚文王虽然出身蛮夷，但是，自小由葆申文化熏陶，其实，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他本来对蔡哀侯印象就不好，看到他顶撞自己早就来气了，而蔡哀侯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他怒喝道：“好样的，算你有骨气，倒不知你到了油锅里还有没有这般嚣张？”说完话，开始怒斥手下，嫌他们速度太慢。

这时，下面的人已经架好了油锅，也已烧上了火，这时，有四五个武士走过来就要缉拿蔡哀侯，蔡哀侯上首一位楚国大臣站起身来，冲文王一躬倒地，说：“大王，蔡哀侯毕竟是一国诸侯，我们不应该如此对待他，如若这样对待一个诸侯，传出去恐怕会对大王不利。”

楚文王一看，是自己手下重臣鬻拳，他知道鬻拳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虽然此时心中充满了怒火，但还是尽量用温和的声音说道：“鬻拳爱卿，你难道没看到他刚才怎么对我的，像他这种人，杀了都不能解我心头火气。”

鬻拳正色道：“大王，而今我们楚国日益强大，而周边诸侯环伺，我们今天这样杀死蔡哀侯，势必引起各路诸侯警觉，那时，他们众志成城，我们楚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恐怕会得不偿失，大王，要三思呀。”

楚文王怒色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大王，他这样羞辱我还不让我杀他？真不知你究竟意欲何为？算了，今天我也不跟你计较。”然后，他对那几个武士说道：“你们几个立马把他拉下去，掷进油锅，一会儿，本王要亲自欣赏他被油锅煮熟的景况。”

鬻拳猛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大王使不得，使不得呀。”

楚文王看也不看鬻拳，冷冷的冲那几名武士挥了挥手，意思是让他们马上依言行事。

献舞还不待那几名武士上前，居然自顾向帐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冷笑道：“我先走一步，迟早，我的今日会是你的明天。”说着话，一边冷扫了息息侯几眼，息息侯不由打了几个寒战。

看着蔡哀侯就要走出大帐了，鬻拳忽然长身而起，抽出腰中长刀，一下子比在楚文王胸前，大喝道：“蔡侯杀不得，楚国刚进中原就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诸侯，实在难以令其他诸侯归服，如果今天我们放过他，并与蔡国交盟，这样，既能得到盟友，又能令其他诸侯信服，不是一举两得吗？”

大家看着怒起的鬻拳，都立时被他的生猛所吓倒，楚文王身边的武士都吓傻了，楚文王此时也有些战战兢兢。

长刀已经划破了文王的长衫，鬻拳接着说道：“今天，我宁可与你一同去死，也不愿意见你失信于天下。”

楚文王这时才醒过未来，但是也被吓得够呛，连忙说道：“我听你的，我听你的还不行吗？”然后，立刻给哪几个武士打了一下眼色，那几名武士立马放过蔡哀侯，并出账撤了油锅。

见油锅已撤，蔡侯安全了，鬻拳才匍匐在地，道：“大王能听臣下的建议，是楚国的福，但为臣胁迫陛下，罪该万死，还请大王责罚。”

楚文王此时已彻底被他吓醒，这时，也已知道他此举是为楚国好，为自己好，而且，素知他忠心不二，脾气耿直，虽然心中不悦，倒也不好当众责罚，当下说道：“好了，我明白你也是出于公心，我不怪罪你，算了吧，你起来吧。”

鬻拳站起身来，道：“大王虽然赦免于臣，但臣安敢自赦？”说完话，忽然举起长刀，自削一足，说道：“人臣有无礼于君者，视此。”

鬻拳这一刀，再一次惊呆了所有的人，文王见罢，马上命人把鬻拳抬下救治。

后来，文王还把鬻拳砍下去的哪只脚供奉在太庙之中，也算怜惜这位大臣一片忠诚。

宴席摆到此时，也算大煞风景，于是，早早便散了。息息侯在回去的路上，回想起今日种种，耳边再次响起雪姑的话语，心中不禁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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