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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中秋思乡（第1页）

中秋夜，团圆夜，这里聚集的都是一些不能够团圆的失意之人。

青枣喝得有点多，脸蛋红扑扑的，说话时口齿已经不清楚。

“我是青城人。你们知道青城在哪吗？”他迷蒙着双眼看着大家，“呵呵，你们不知道。青城可远可远了，你们肯定没有到过。”他站起了跌跌撞撞地走到一颗桂树边，那棵树，是他特别精心照料过的，长得枝繁叶茂，在这个属于它的季节里争相吐蕊，散发出的清香飘满了整个院子。“青城紧挨着柔然，跟柔然只隔着一座高高的山，四年前大风军队攻打柔然的时候，还从我家门前经过。我当时还很小，挺好奇的，和弟弟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看。娘亲当时正在园子里锄草，来不及回避，被几个大兵瞧见了。我当时就只见他们对着娘亲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青枣已经说不下去了，他呜呜地哭了起来。阿俏走过去，无言地把他揽在了怀里。

“唔……姐姐，我想娘亲，我想娘亲。”青枣抱着阿俏号啕大哭起来。阿俏静静地搂着他，轻轻地拍着，眼睛里也滚动着泪花，其余的宫女太监们也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们多少都知道青枣的身世，极其的可怜。当天夜里，那几个大兵偷偷地溜出营地，趁青枣他爹爹不在家，把他娘亲奸污了。他娘亲受不了这屈辱上吊自杀了。等第二天青枣他爹爹回到家，看到的便是两个孩子抱着娘亲尸体哭泣的场面，气得当场吐血，昏厥过去。醒来后，便拉上妻子的尸体，带着两个孩子，到军营驻地去击鼓。这事最终惊动了当时的主帅李承嗣，他用雷霆手段，很快便查出了犯事的士兵，当即便给了他们一个交代。他把涉案的几个士兵军法处置，让他们的鲜血来洗刷了青枣娘亲的屈辱。自从，青枣就一直认为李承嗣是一个好人，值得信服的人。

后来，大军开拔去了柔然。临行前，李承嗣还派人去看望过他们父子三人，给他们留下了不少的银钱。可惜，青枣的父亲因为受了这个刺激，从此一撅不振，沉迷进了赌博里。很快，李承嗣走时留下的银两，便被他赌博一空了。后来，便是欠下了巨额的高利贷。最后赌红了眼的父亲，要把他的小弟弟卖掉来还赌资，懂事的青枣便拦下了父亲，自愿代弟弟入宫做太监，换取那可怜的钱。

青枣自从进宫后，便与家里失去了联系。父亲和弟弟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他全然不知，心中的苦楚，大家都是很明白的。

“哭什么呀！别哭了。”绿竹喝得也有些多，眼睛红红的，可见刚才也哭得厉害，“青枣别哭了，等我们有一天出宫去了，回去看看便算是尽心了。再说，你那样的父亲，有什么好想的。你看我，我便不想他们。从今以后，我绿竹便没有家了。主子在哪，我的家便在哪。”

绿竹边说，边手舞足蹈的。羽汐有些怜惜地看着她。自从颖州看望了她的亲人后，她便只字不提她回家的情况。羽汐想，她的家人怕是伤透了她的心，以至于她提都不愿意提她。此刻，绿竹说出这番话，一定是她的肺腑之言。放眼看去，这一院子里的人，

似乎每一个都是伤心之人。

“唔……唔……绿竹姐姐，我也想一辈子都呆在主子身边，主子在哪，我青枣便跟到哪。可是，我还是想我爹爹，想我弟弟，想我娘亲，想我在青城的家。不管怎样，那是我的家呀，是生我养我的地主啊！”青枣哭得越发厉害起来，抽噎着止也止不住。

“中秋赏月，天月圆，地月缺；游子思乡，他乡苦，本乡甜。”看着天上抱皎皎明月，羽汐低吟起来。就着那词那句，字字泪声声血，都化作杯中的苦涩，吞进了肚子里。

一仰一俯之间，一壶酒便被羽汐喝了个精光。抓起桌上的另一壶，她还待要喝，一只宽厚的手掌捉住了她。

“别喝了，你现在的身子，怎么可以如此饮酒。”羽轩的嗓音如甘洌的醇酿，温厚动人。

“我想醉。”羽汐拉着他的手，抚着他的脸，喃喃自语般的说道。

“你还有我。”羽轩把她从凳子上扶起来，握紧她的双肩，看着她的眼眸说道，“你还有他。”

羽汐知道，羽轩指的他，是谁。

“哥，我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你信我吗？”她的眼睛在眼眶里转动了两下，然后停在羽轩的脸上。

“我刚才一个人思量了很久。我想，不管他是谁的。我都会像爱你般爱他，像呵护你般的呵护他。”羽轩说得极平静，但是一字一字都是承诺。

“可是，哥，我动摇了。我过不了自己内心的那一关，我怕……我怕你是我的仇人。”

爱到最后恋成仇……

羽轩蹬蹬地退后了几步，俊颜净是如死灰般的苍白，一袭白衣在如水的月光下留下一地的孤白。

“小七，若有一天，你想起了一切，你会杀了我吗？”他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般的问道。

“若你真是……我会的。”羽汐站在月下，哆哆嗦嗦的，仿佛受不了那月的寒冷般，孤独着，瘦弱着，绝望着。

“好。我知道这是我欠你的。可是，现在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能出一点差错。将来……将来你也要好好活着。”羽轩艰难地吐着字，说着这话。他身上的勇气，再羽汐说出那不会原谅他过去对她伤害的话时，便已经全然失去了。可是，他还必须站着。因为，他知道，她的心必竟是他的，她的人也是他的。他们之间只是少了点缘分，多了些造物弄人。老天不怜他南宫羽轩，才会在他该放手去争的时候没有争，该当机立断时候没有断。如果可以，他宁愿回到四年前，抛开一切，远离那场战争。那样的话，即便他不能跟她在一起，但至少他不会伤害到她，不会让她恨上自己，也不会落在现在这样的地步，爱了，在一起了，却不得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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