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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琐居二楼东边的一间屋里传来阵阵古琴之声,玉南枝伏在榻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伴着琴声轻轻唱道:“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文学迷Ww%W.ΔWenXUEMi.COM与君为新婚,菟丝附女萝。菟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挥琴的雨梦见玉南枝停了下来,不禁道:“主子唱地真好听,为何不唱了?”
玉南枝淡淡一笑,“这歌不适合我。”旁边的海玉与雨梦相视了一眼,海玉连忙上前道:“奴婢给主子翻身。”玉南枝点了点头,海玉便揭开了玉南枝身上的被子,然后扶着玉南枝侧了身子,再将被子盖好。玉南枝道:“雨梦,我想睡一会儿,你们也都下去歇一会儿吧,有事,我会叫你们。”海玉与雨梦两人应声而退。
玉南枝静静地看着对面墙上的山水画,眼中并无丝毫睡意。忽然窗框一响,一阵疾风吹了进来。玉南枝淡声道:“哪位高手,竟能闯进这重重护卫的灵琐居?”一道青色的身影缓缓来到了玉南枝面前,玉南枝看清来人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一早,便猜到了我的身份,是吗?”王元轻声问道:“即使我改头换面,你也知道就是我,对吗?在宗主之选上,你根本是利用了我的弱点,因为你知道我一定会认为你没兴趣学武,也不会有多厉害,所以,你才能伤了我。却原来,人会改变,一切都是我的自以为是而已。”
见玉南枝没有反应,王元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闻言,玉南枝缓缓睁开眼,“安歌的死,与你有没有关系?”王元摇了摇头,“没有。”“那玉官呢?”王元沉默地看着玉南枝,久久未答,玉南枝冷眼一笑,“你诈死令我自责,你设计欲毁我清白,几次三番弃我于不顾,我都可以原谅,唯有这两件事,不能!”
“耿兴文,是朱家欠了你和耿家,不是我玉南枝,更不是玉官!”玉南枝闭上了眼睛,“只恨我当日为何要答应这桩婚事……物情今已见,从此愿忘言。”王元久久地凝视着玉南枝,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王元才道:“是,是我杀了玉官,一切都是我亲自安排的。朱玉南,你可以为玉官报仇,我等着你。”说完,王元便飞身跃出了窗子。
“主子!”海玉推门而入,看了一眼无恙的玉南枝轻松了一口气,“您没事吧?方才有人闯入灵琐居,连雨梦也被人敲晕了。”玉南枝道:“我没事,雨梦没事吧?”海玉道:“没事,那人也没下死手。”玉南枝淡淡地应了一声,便闭上了眼睛。
“毒门暂时由向羊全权接管。”柏群看向伯九天,“只是,我看这向羊不是个容易安份的人,何况毒门的人也未必全部信服于他。”伯九天道:“他若没本事管着毒门,便换人就是了,至于安不安份……我既能捧他上去,也自能拉他下来。”
伯九天看向胡锦,“云燕阁那边怎么样了?”胡锦道:“姜佩手底下的人重伤了玉副堂主,这事儿咱们在情在理,她自然无话可说。但我看她未必有这本事揪出息苓,她还暗中遣了人去北都,估计是想托人说情。公子,可要遣人……”伯九天淡淡道:“你只管催你的,甭管她做什么。”胡锦应声,“是。”看来公子也并非真想追究云燕阁,不过是表个姿态罢了。
见众人都不说话,柏群轻声一叹道:“公子,安堂主……该出殡了。”屋内众人全都看向了默然不语的伯九天,安歌死后,各门各派都有人前来表示想吊丧,便都被伯九天推辞了。良久,伯九天道:“地方,还有日子,可定好了?”
柏群答道:“地方在就后山的竹林,清静又看得远,地方也不错,安堂主应该很喜欢。至于日子,后日便是合适的。”伯九天淡淡一颔,柏群又道:“那是直接抬到后山,还是在各门派前转一圈?大家都有路祭的意思。”伯九天淡淡道:“大家的好意,都谢了吧。就说安堂主一向最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他们的心意,安堂主与曲兮阁都明白。”柏群应声,“是。”
半夜,玉南枝睡得迷迷糊糊时,忽闻一阵凄凉的箫音在远处响起,玉南枝不禁睁开了眼睛,“这么晚了,是谁在吹箫?”“是公子。”卞青龙的声音传来,“公子他,很久没碰萧了。”虽然玉南枝极力地表现正常,但灵琐居的人还是轮流日夜守着她,连伺候伯九天的卞青龙与朱雀也是。
玉南枝一叹,“怎么了?”卞青龙默了默,“安歌下葬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后日。”“呃。”玉南枝淡淡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卞青龙看着玉南枝的背影,欲言又止。
良久,玉南枝开口问道:“葬在哪里啊?”卞青龙答道:“就在后山竹林,离以前的善兮堂没有多远。”玉南枝默了片刻,“我也想去。”卞青龙颔,“公子已经交待过了,下葬的时候,不会有太多人。如果殿下想去,便带您过去。”“好。”
安歌下葬的日子,仍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灵琐居的人先抬了玉南枝到葬地,海玉与雨梦想给玉南枝打伞,都被她拒绝了,卞青龙向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退到了一边。
不一会儿,远处便传来一阵乐声,乐声渐近,送葬的队伍也越来越清晰,果真如卞青龙说的一样,除了乐人与做法事的人,其他的便都是曲兮阁排得上名号的人物。玉南枝怔怔地看着众人在眼前忙碌着,思绪渐渐蔓延开来……
“天下第一妙手,我的白玉罐呢?”你的罐子我是还不了了,但我安歌向来拿人一样东西,便会还人一样人情,今日我便还了你这人情,从此两清!”
“你不是活得也挺好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活得好了?想报的仇未报,想杀的人未杀,你还以为我真是天生孤独,无父无母的吗?”“不是有句话叫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一,我不是君子;二,十年早过了。”
“玉大小姐,可否赏个脸陪在下喝壶酒。”
“玉南枝,你表面看上去很洒脱,其实一点儿都不!你看上去很聪明,其实也一点儿都不!连谁是真正在乎你的人都看不出来。”
“大仇将报,你应该开心才对。”“不知道为何,之前一直盼着这一日,可真到了这一日,我却没有想象中那般开心。”
“谢谢你能陪我来。”“至少这样,我会少点伤感。”
“玉南枝,不要走。我是不是很傻,明明难过,却偏要装作很开心的模样。明明是心底在意的人,却偏偏要推给别人……”
“玉南枝。你相信天意吗?”
“玉南枝,那天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是很喜欢,很喜欢。所以,以后一定不可以忘了我。”
“你知道吗?我爹娘他们出事的时候,我也做了一个这样的梦,前几天我又这样梦到了,梦到的却是你。你知道我当时心里有多慌张吗?我真的好怕,会就这样失去你,方才也是。还好,我能赶得及,以我之命,换你之命,我很开心。玉南……枝,答应我……不要……忘了我……”
眼见棺柩被放下了墓穴,众人开始一铲一铲地埋土,玉南枝再也忍不住,痛哭了起来,“安……歌……安……”柏群看着泣不成声的玉南枝,也不禁红了眼圈,楚洁连忙来到玉南枝身边蹲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伯九天静静地立在穴前看着棺木被土一点点地覆盖,眼神十分清冷。
玉南枝被送回灵琐居的时候,双眼已经红肿模糊,嘴唇也被自己咬破了,可却还是在流着泪。海玉与雨梦怎么劝也劝不住,不禁慌了神。卞青龙满怀担心地去见了伯九天,仍立在安歌墓前的伯九天闻言,只是淡淡地道:“让她哭吧,她若不哭,才该担心……让柏堂主备下汤药。”
卞青龙轻声一叹,“是,公子也要保重身子。”伯九天淡声道:“我自然会好好保重,此仇此恨,若不替他报,天理难容!”卞青龙看了一眼默然立在旁边的朱雀,悄然退开了。
金雀阁,米荣看向穿着一身鲜衣,哼着小曲,脸色极好的米权跨出了院子,“大哥,你可是又准备去云燕阁?”米权瞥了一眼米荣,“怎么,我去哪里还要向你交待不成?”米荣道:“今日好歹是曲兮阁安堂主下葬的日子,你就不能收敛些吗?”
米权淡笑道:“收敛?是他曲兮阁的人有事,又不是我金雀阁的人有事,这人情也送到了,路祭也设了,是他们自己不领情,难道还叫我陪着守孝不成?何况,我往日最看不惯的就是安歌那副嚣张的模样,如今好了,报应到了,说真的,我还真是想大醉三天,庆贺一番。”
米荣皱眉道:“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话若传到了曲兮阁的耳里,他们还不定怎么找咱们的晦气呢!再说安歌人都死了,你再说出这样的话,未免过分了些。”米权道:“难道我还怕他们曲兮阁不成,如今安歌死了,羊未已又走了,伯九天可谓是失了左膀右臂,还整日威胁这个,吓唬那个的,我可不怕他!”
米荣长长一叹,“好,不说曲兮阁,就说那个姜佩。大哥,你怎么不想想,她能坐到云燕阁阁主的位置,哪里会是什么简单的女子?整日围绕在她身边的男子也不少,你看她对谁付出过真心了?你难道还要一头撞进去?”
米权翻了个白眼,“你说够了没有,指责我这个又说教我那个的,我才是你兄长!我若是出了事,你岂不是更好,当年母亲百般地疼着你,可最后还不是将阁主之位传给了我?怎么?怕我有了子嗣,这阁主之位就再也轮不到你了,是吗?”
米荣撇开目光,默然不语。米权不屑地笑了起来,然后转身大步往外而去,米荣转头看着米权的背影,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
曲兮阁,松璋看着正往外走的胡翼,“哟!咱们离兮堂的胡副堂主,打扮地这么好,是准备要去何处啊?”胡翼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松璋,不屑道:“自然是去做该做之事。”
松璋抿了抿唇,“难道离兮堂还有什么事儿是我不该知道的?”胡翼仰了仰脖子,“我与你同为副堂主,我做什么,不必向你交待,你若真想知道,便去问堂主吧。”胡翼冷哼一声便出了门,松璋气得睁圆了眼睛,但随即想到了什么,淡淡一扯嘴角。
胡翼走出院子没多久,忽然自旁边走来一个离兮堂的小弟子,然后脚下一滑,将手中提着的一桶水悉数泼在了胡翼的身上。胡翼当即跳了起来,指着那小弟子一番怒骂,然后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胡翼一边换衣服,一边骂骂咧咧地道:“一个个地,这叫什么事嘛!姜阁主那么老道又狡猾,连师傅都拿她没办法,我又能如何……”屋后偷听的松璋闻言不禁挑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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