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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线索（第1页）

“清芷你觉得，宁王不愿我近身诊病的理由是什么？”

从莲池离开，濯清涟脚下随意地踢着一颗石子，问旁边的姑娘。

“难道不是因为小姐你声名在外，他怕越诊越病么？”

接收到濯清涟含着些许怨念的眼神，清芷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奴婢从前是这样以为，但近几日细细想了想，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

濯清涟挑了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宋家入宁王府乃是皇命，即便老爷夫人不在了，但小姐你还在，宋家只要有人，皇命便不可废。王爷百般推辞，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能为外人、不能为宋家所知的。

“小姐方才那一番说辞，于情于理王爷都再不能拒绝。小姐你这两日刻意接近，为的也是这个吧？”

清芷能想到这一层着实让濯清涟觉得惊喜，但她不能确定宋九歌对于宋家监察之事究竟知不知情又知情多少。不过祁谌有什么难言之隐她不感兴趣，她之所以这么做全是为了自己的难言之隐。

她没有说话，默认了清芷的猜测，那姑娘大概还是有些不解，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被脆生生一声轻唤打断了。

“九歌！”

主仆两人循声望去，便瞧见不远处有女子牵着裙角小跑过来，一身的宫婢打扮，见到她们，脸上有欣喜之色。

不晓得来人是谁，濯清涟有些犯难，然而清芷却已先一步上前，打量了两眼方诧异道：“商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还打扮地这样……”

那姑娘脸颊蓦地飞红，本就肤白，如此倒更显娇俏：“我是跟着侯爷来的。此前听说了宋家的事实在担心九歌，可终归我身份不便，着实不宜造访宁王府，听说今次避暑之行你们也会跟着来，便央着侯爷带我来了。”

落落大方，举止得宜，即便身着宫女服制也压不住骨子里一股贵族之气，濯清涟对她的身份已有猜测，不免有些诧异。

清芷犹在一旁感激那姑娘一番心意，她轻轻向前迈了一步，笑得温婉：“许久不见，洵钰你的伤寒可好全了？”

她记得昔年商国未亡之时商国郡主商洵钰擅弹箜篌名动天下，也听说过武信侯在恒城最大的青楼“醉生梦死”为花魁商姑娘一掷千金，更知道宋九歌曾救治过一位弹箜篌弹得极好的青楼女子。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竟然会是同一个人。

“我已经全好了，九歌不必忧心。”商洵钰唇边牵出一抹笑来，“我原本以为虽入了行宫，但想见你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看到你没什么事我也就安心了。虽然如今我身份低微，但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还请你一定要告诉我，给我一个机会略尽绵薄之力。”

她说得诚恳，让濯清涟不好意思拒绝，但想着要做的那档子事着实有些危险，牵扯的人还是越少越好，故而她觉得还是应该委婉地拒绝一下。然而还没等她想好措辞，耳边蓦地传入两道人声。

她辨人脸虽辨得不甚清楚，但一双耳朵辨声音却是擅长，这两道声音其中一道颇为熟悉，她记得是濯家出事前几日，在父亲书房听到过的。心下一凛，她转头看过去，却没想到商洵钰的反应比她还大。

她低呼了一声，再看向濯清涟时脸色已不大好看：“九歌，我不宜久留，日后有机会再来找你。”

话罢又牵着裙角急匆匆地走了，濯清涟这才看到，不远处一人粗的梧桐树后，立着一个玄衣的男子在等着她。

因她们说话的地方隐在湖边的老柳树下，那两个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人，仍旧自顾自地聊着天走远。濯清涟微眯了眸，问一旁的清芷：“那两个是什么人？”

“看衣着装束应该是献王府的人。”

“祁诉？”

濯清涟对这位献王有些印象，乃是皇帝二弟，因其母妃出身高贵且在世时还是太宗后宫最受宠的贵妃，故而养成了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子，在恒城乃是只横着走的螃蟹，凡出门身后必跟着乌泱泱一众仆从，被百姓亲切地评为“活像土匪下山”。

方才商洵钰那样惊慌，想来那两人大概在醉生梦死见过她。但他们又会是因为什么去找父亲呢？当日在书房外听到的虽已记不清内容，但她记得父亲离开时脸色并不好看。

濯清涟想了半日，觉得不管怎么说这都算是一个线索。但宋家居于恒城之外，这些年也远离朝堂，与献王应该是没什么交集，想要打探他的事，便只有借助旁人之力……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叶既明。

叶家与献王府的关系在恒城可谓人尽皆知，世人都说若不是依附着献王，叶家恐早已没落。一切皆因叶家的二少爷叶既明乃是个纨绔子弟，且在挥霍钱财一道上有着过人的天赋。

早些年叶家担着恒城首富之名，风光无两，但一场变故叶家二老双双离世。长姐已嫁，时年只有十岁的叶既明除了带着叶家依附献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祁诉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位二少爷能在两年之内以一己之力几乎败光叶家全部家产，他拉拢来拉拢去，最终拉拢了个空壳到麾下，本想着能如虎添翼，结果却做成了雪中送炭。

但叶家之所以没有塌，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要多亏了叶既明有一个擅于做生意的好姐姐，成婚五年自请休离，归家后迅速便让叶家恢复了元气。虽再担不起“首富”二字，但论财力也还是雄厚的。

因着濯家与叶家不过隔了一条街，故而濯清涟与叶既明乃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可通过他打探祁诉这件事，于濯清涟而言轻而易举，于宋九歌又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人怀疑呢？

彼时思考这些时，濯清涟一个人站在河边，定定地瞧着那映出了蓝天的水流，一动不动。还没等她想出个法子来，身后却蓦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不过一个转身，她已被一个黑影扑到了地上，险些滑进河里。

然而待她看清这黑影是谁时，心中升起一丝惊喜。

叶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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