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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第1页）

可她终于能够睡着。

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她才起来。

梳妆的时候，她手指点着自己的眼睑，用手指给自己添了粉，然后道：&ldo;叫个人，去万青会馆，就说张老先生要考校沈取的功课，让他来张府。着石方做一桌好菜……到时候……&rdo;

手指抖了一下，顾怀袖看了看自己指腹滑腻的珍珠粉，这么轻轻地一碾。

晕染开的粉胭脂，就像是美人腮边泪。

顾怀袖一声轻笑，&ldo;我老了……&rdo;

今天的顾怀袖格外奇怪。

丫鬟们看她拿起了粉，又放下了口脂，没一会儿又拿起了黛，放下了口脂，换来换去没个完，最后什么都没做。

临近中午的时候，下人将沈取请来了。

许久不曾见沈取，倒是有了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

&ldo;学生给师母问安，许久不曾来，听闻先生要考校沈取功课，怎没见着先生？&rdo;

&ldo;你先生还在朝上，他没空找你。&rdo;

顾怀袖只是找个借口说话罢了，她细细看着沈取的眉眼，又觉得他眼底戏谑下头藏着温润，和和气气像是君子。腰间挂着的，是当初仙姨娘送的玉算盘，这几年都保存得好好的。

一晃十七年过去了，她的孩子也长大了。

兴许是顾怀袖的目光让他迷惑，沈取迟疑了一下：&ldo;师母？&rdo;

&ldo;罢，没什么事，你来坐吧。&rdo;顾怀袖暂时没说叫他来的意思，只和气地笑笑，将心底的所有心思掩藏得很好，&ldo;你来的时候，沈恙知道吗？&rdo;

&ldo;他在跟一些要紧人谈事qg，盐商的事qg我从不cha手。&rdo;

沈取这些年再本事，但凡他想要碰盐事，立刻会被沈恙训斥，那模样俨然凶狠。

久而久之，沈取就学乖了，只管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儿，不去管沈恙的事qg。

不少人说沈取不是沈恙亲生的，只把茶啊布啊米啊之类的生意扔给他，却偏偏不把最来钱的盐道生意分给沈取任何。就连李卫都开始跟两淮巡盐御史接触了，沈取还是只管自己那些事qg，不免让人有些非议。

可沈恙没有理会这些，照旧一意孤行。

今天他就是去谈事，沈取叫人留了口信儿给他，便来张府了。

不过今天的师母，似乎不大对劲。

几个月之前，沈取见过张二夫人那绝qg狠心的手段，虽不明白为什么，可当时他没走出去，也没去打扰他父亲。长辈的事qg，小辈不乱cha嘴，免得触了什么禁忌，又惹他父亲发疯。

顾怀袖听见沈取没cha手盐事，又是一会儿没说话。

她一点一点看着沈取的五官，忽然道：&ldo;青黛，拿书来。&rdo;

青黛搬了一堆书过来，顾怀袖直接开始抽问他的功课，经史子集，无一不涉及，乃至于做人的道理……

她一一地问，沈取一一地答。

对答如流，毫无疏漏。

顾怀袖问累了，便将书朝着地上一扔。

她嘴唇紧抿起来，这样的儿子，终究不是她自己教出来的！

&ldo;师母不问了吗？&rdo;

沈取一副轻松的表qg，寻了个间隙，偷偷喝了一口茶，似乎说话有些多了。

他也给顾怀袖倒了一杯：&ldo;师母喝茶。&rdo;

顾怀袖接过那一杯茶，眼泪却一下掉了进去：&ldo;你往来京城这么多年，你父亲不是专宠着仙姨娘吗？怎的没见过她？&rdo;

&ldo;……仙姨娘？&rdo;

沈取眼神闪烁了一下，却对顾怀袖掉眼泪的场面视而不见。

他笑：&ldo;您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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