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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杀死的是我永不再来的时间。
01
那天晚上,于晰的电话打来时是午夜,没有任何顾忌考量。陈苏接通时鼻音浓重的喂了一声,大概困意正浓,早已熟睡。
“下楼,跟我去个地方。”
陈苏默了一下:“但是我没有化妆。”
电话那头似乎没有听到直接的拒绝心情不错,嘲笑一声:“半小时赶紧收拾。”
陈苏浑浑噩噩从床上爬起来,去挑衣服,刷牙洗脸化妆,一切如此自然甚至焦急,夜里思考停滞。
直到推门走出卧室时客厅里一股浓浓的百合花香,才让她意识到并不是梦。半小时也就刚刚到,于晰一秒钟没等再打过来:“打扮好没有?”
“这就下楼了。”她说,把耳廓贴在冰凉的屏幕上。
气温已经达到零下,北方城市冷冽干燥,于晰却倚着车门等在外面。看到她,他抬手招呼了一声:“挺漂亮嘛。上车吧。”
陈苏盯着他,仿佛在分辨他是客套还是真心夸赞,区分两者之后弯了弯嘴角,开门坐进副驾驶。
车里很暖,空调一直在工作。于晰随即也坐进来,衣服上的寒气扑面卷来。而她身上是馥郁的花香。世界一瞬间变得很寂静。
于晰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听歌吗?”
陈苏摇了摇头。这一刻也许非常可耻,但确实不希望有任何音乐充当打搅。
远光灯悠长的照射里,余光能感觉到他的神情有一种浓烈的试探感。
他们发动车子行驶在荒凉的马路上,一定是幻想混淆现实,否则怎么能空无一人。风从车窗外嘶叫,满天的烟火。陈苏用力握住车门把手,有一瞬间明确的知道这一切是幻觉。
于晰只是冷冷睨了她一眼。
02
他们一直把车开到风力发电机聚集的郊区平原,远光灯呈锥形扩散,大路两边长着已经凋敝的花种。
于晰摘了空档,却并不熄火,让车里始终保持淡淡的暖意。他突然探身过来帮陈苏解开安全带,然后调整靠背角度,没有预兆。她只是坐在原地不动,两个人的距离有点太近了,却也不见她有反应。
于晰对自己的座椅也如法炮制,然后用眼神示意她躺下。陈苏没动,被他按着肩膀压下去,才发现天窗顶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变得透明。
于晰说:“你看,星星。”
这里远离市区的光污染,天幕深黑,星星的确明耀闪烁。这样的角度仰望,陈苏感觉自己仿佛就是在星星里面,溺死其中。
好半天没有任何人说话,狭窄的空间里只有平静的呼吸声。最后还是陈苏说:“把窗子打开吧,太闷了。”
于晰依言打开天窗,寒冷的气流猛然从头顶灌下来。开头一会儿并不觉得冷,反而清凉、舒朗。
那是曾经微微刺痛心肺、她最初认识他盼望到今天的唯一一个新年。很久的往事了。
“一定要走吗?”于晰问。白天大家的话并不是耳边空风,虽然后来他们都匆匆揭过了这个话题。
陈苏声音有点反应不过来:“什么?”
“桂林。”
他们于是长长久久陷入沉默,天与地之间只剩两个人。这一刻他们可以不想曾经逝去的一切时光。
可是也能不想以后吗?
他探身从后座上翻出两瓶品牌很小众的啤酒递给她:“喝一杯?你能喝吗?”陈苏点头,他把瓶口撬开才递给她。
03
陈苏接过酒并没有急着喝,摩挲在手心不置可否的沉思着,往于晰的方向伸了伸。他看出她的意思也伸出手,瓶口不轻不重的一碰,酒色荡漾。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陈苏依然没有喝,似笑非笑的看向他。在这样的夜里,如此寒冷、清冷,绝无人迹,她终于恢复素日的攻击性,“是因为太无聊?不甘心?还是你觉得我没有四年前那么蠢,被你迷得团团转,想要证明自己宝刀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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