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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浮三大白（第1页）

认为自己必死之后，罗夏抛开了恐惧，抛开了之前的浮夸，真心的面对这个世界，驳斥空显、空闻错误的认知。

在那一刹，他感觉到自己升华了，有那么点顿悟的味道，但回过神来细思，又似无所得。

有所得的是，此番厉死还生，他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此刻反转，虽心生惊异，但心神只是微生涟漪，并无太大波动。

而在本源海中，发生了罗夏不知道的变化。一团微小的，朦朦清光的本源正在凝聚，心性通明（青）。

却说两僧惊走，罗夏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关节被制气血不通，毫无知觉丝毫使不上力。

这时那冲虚道人从梁上飞落，袍袖对着罗夏轻轻一拂。罗夏就觉得身上气劲着体，自身气血涌动了起来，四肢关节也恢复了知觉。

挣扎着起身，歪歪斜斜的一揖到底，罗夏说道：“拜谢道长援手，救罗夏于生死。”

“与你而言是死生大事，与我而言只举手之劳，故无需介怀。”冲虚道人对着葫芦嘬了一口酒，对着罗夏摇摇手说道。

“外头风雨正盛，就在这歇歇脚，正好，那两个夯货燃了火堆，倒是可以热热吃食。”道人说完，变戏法般从宽大的袖口内掏出一只烧鸡，穿了树枝，在火堆上加热。

“道长，小子有求于道长。”罗夏开口求冲虚道人。

“等下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此时烧鸡有了点微热，香味散发出来，冲虚道人将烧鸡从火堆上取下，见罗夏没有吃食，撕了一半扔给罗夏，说道：“来，先垫下肚子。”

冲虚道人说完，就着鸡腿处咬了一口，倒提着葫芦灌了一大口酒进嘴里，烧鸡就着酒嚼了几下，咕嘟一声咽下喉咙，摇头晃脑的赞道：“香，烧鸡就美酒，妙哉！”

见冲虚道人形骸放浪，无有拘束，罗夏也不再矜持，大口撕咬着烧鸡吃起来。

道人边吃烧鸡边喝酒，好不快哉。期间提起酒葫芦向罗夏示意喝酒。说实话，罗夏前世作为老饕，自然也喜爱美酒，见此接过葫芦饮了一口，只觉得酒水入口清冽，下喉如火烧，下肚后一股暖意从胃里轰的一下四散开来，周身毛孔舒张，罗夏想不到此世竟有此烈酒，由此而意外。似乎先前被空显打了一掌的外伤也有了好转。

“好酒，好烈。”此身根本不会饮酒，一口烈酒下肚已是脸红脖子粗，忙啃咽烧鸡压下上冲的酒气。

“哈哈，当然是好酒，五代相传的酿酒世家所酿，酿法经多次改进才酿出此等甘露，再加上本道将月华精魄泡在酒里，更是滋补，壮身养神，对于你之外伤甚有补益。”见罗夏赞自己的酒好，且毫不做作的吃自己的烧鸡喝自己的酒，冲虚道人甚是开心。他本是不喜世俗礼法拘束的人，罗夏此番却是合了他的心意。

冲虚道人吃鸡，却是连肉带骨头一起吃，两排牙齿如石磨一般轻轻一嚼就将骨头嚼碎咽下。口就将半只烧鸡吃下肚，嘬一口美酒，问道：“吃好了，小子你刚才有什么要求本道的，说来听听。”

罗夏没道人吃鸡的本事，还在啃着鸡骨头，边吃边说道：“小子想跟着道长学武艺。”

“理由。”道人闻言也没推辞。

“为了不再受人欺辱、命不由我。”罗夏回答。

“不够。”道人摇头。

沉吟了一会，罗夏组织语言平静的说道：“为了再遇到此前金山寺之类恶事我能挺身而出，而不是事后鬼祟传播。为了路遇不平我能将它铲平，为了遇到不公我能主持公道，为了心念通达，为了不负大好头颅！道长，我需要力量。”

“好，好一个为了不平不公，好一个心念通达，大好头颅！”道人击节赞叹。

“道长，够吗？”

“够，够，太够了！当浮三大白。”仿佛罗夏的理由能下酒，冲虚道人砸吧着嘴巴赞叹，仰首下了半葫芦酒，赞道：“痛快！”

喝完酒，道人正襟危坐，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罗夏，说道：“最后一个问题。今天本道在这里与你们相遇并不是偶然，本道在金山寺与你相遇后就注意到你，觉得你颇为不凡，意欲引你入我宗门，于是调查了你的身世。你出身贫寒，原本也并无不可。但今天听闻你面对空显空闻和刚才的一番言论，本道却有了顾虑，本道深深的疑惑，你作为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农家少年，哪里来的这般见识，怎么来的如此胸怀？你且答来。”

略一思索，罗夏深呼吸了一口气，似做了一个决定，说道：“禀道长，小子自幼就会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零碎的梦编织起来是一个奇异的世界，那里有肚里能载人载货的会游的大铁鱼和会飞的大铁鸟，那里的人们都能吃饱饭，幼童都能进学，人们出行用的是会移动的铁盒子。人与人之间公平公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道长，你信吗？幼时我告知父母，父母却训诫我不要告知旁人，说是别人会将我当成妖怪烧死。”

“人人能吃饱饭！幼童都能进学！人与人之间公平、公正！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啊，不可想象。”冲虚道人喃喃的感慨着。

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罗夏，冲虚道人说道：“你所诉说的很像生而知之，也称为宿慧、宿命者，他们能做梦或是回忆起前世种种。虽然十分罕有，但也并非虚无，经典里就有记载。小儿年幼不懂，会将做梦或回忆的前世种种告知与众，然百姓愚昧，往往将此种人当做妖邪烧死、淹死。你能长大成人，确是你父母围护周全。”

“然而此前有记载的宿慧者描述的前生俱与此世大差不离，你梦到的却是太过骇人听闻了。现在还会做这些梦吗？”

“自完整的记事起，好像是岁以后便没有再做过此类梦，此前做过的梦也由于时间久远现在只能模糊的记起，但唯独那些人们所尊崇的理念却似刻入我的脑海，不会忘却。”罗夏回答。

冲虚道人略一思索也说道：“你之所说符合经典记载，也符合我道家理念，道家认为人得父精母血先天而孕，出生后数载幼童最为通灵，往后随着后天之气吸入过多，神通灵异渐渐消失直至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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