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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伴君如伴虎（第1页）

第188章伴君如伴虎迟苏没有理会牧亲王嘴里的无数个“不可能”，只是静静地坐在他对面，心里竟然也在斟酌着“牧亲王一族悉数赐绞刑”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牧亲王念叨许久，都不见迟苏说话。视线聚焦在她平静之中又带了点儿复杂情绪的脸上，忽然之间似乎升起了一股希望。“你来这里，不只是想要同我说这些吧？”

他颤抖着手，铁链在他的拉扯之下，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听得人头疼。然而迟苏的注意力只在铁链上分神了片刻，随后抬眼看他，有些迷茫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牧亲王心里的希望更甚，他试图往前再走一些，偏偏铁链束缚着他，令他行动的距离有限，他根本无法靠近迟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定了定神，再次坐下来，视线与迟苏平齐——可不论他如何控制自己的心绪，还是很明显地让人看出，他在紧张，在慌乱，在害怕。大概是担心迟苏不会帮他一把，又大概是害怕迟苏会冷漠地拒绝吧！他道：“你不必多纠结这个问题。侄女儿，不，卫宁殿下，你只告诉我一句话，江玉泽真的，连我那三岁的孙子都不放过么？”

迟苏微微蹙了蹙眉，却没说话。她的沉默，此时此刻，不论是否是她心里的想法，都已经成为了默认。毕竟，江玉泽确实没有想过要放过牧亲王一族的任何男丁！还有牧亲王妃和世子妃！牧亲王心底涌起了一阵寒意，这寒气从心脏，直直地流入四肢百骸，甚至冲上了他的脑子，冻得他直打哆嗦。“不……”他的语气里微微带了些哭腔。迟苏看着他，眸子里有同情，却没有分毫是对牧亲王本人的。她甚至有些厌恶他，声线凉凉地说道：“早想到今日，当初又何必非要谋反？”

牧亲王不说话。迟苏却像是非要从他口中听得他的理由，继续道，“你手中明明掌握着整个江宁国最精锐最势重的军队，加之又是陛下的皇叔，朝堂上就算有人看不惯你，还不是依旧要对你毕恭毕敬么？为什么不满足呢？”

她可以相信“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样的借口，却不能理解一个人不计后果地行动。她有些压不住自己的脾气，道，“你起兵谋反之前，可有想过，与你朝夕相伴的妻子会受你牵连，死于非命？可有想过，你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们会因为助长你的野心而弃尸荒野？可有想过，三岁稚子乃至未出生的胎儿，会被你的贪心反噬，以至于都没有来得及好好地见一见这世界的种种？”

她说得有些激动，好容易平复下了心绪，只见牧亲王轻轻扯了扯嘴角，道：“是，我的确没想过他们都会因为我而死。可同样的，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败！”

他眸子盯着迟苏，里面有说不出的恨意。“我没想到，让我彻底败下来的，不是太后，也不是裴景，而是你！你到底，是如何知晓我把兵符送去了北境的呢？又是如何，从我的人手中劫走了兵符呢？”

牧亲王一直想不通，自己为何会输。可眼下，也容不得他再去思考这个问题，反倒是他的孙儿们，还得靠着迟苏，才能活下去！于是，他埋下了眼底的恨意，换上了祈求，道，“这些问题，你都不必回答了。我如今，只想求你帮帮忙。我那孙儿，还有未出生的那个，求你，救救他们，好不好？我，我给你，磕头！”

说着，他毫不犹豫地起身，冲着迟苏“砰砰砰”地磕着头。迟苏不避不让地受下了。随后闭了闭眼睛，道：“够了……”她的态度，让牧亲王彻底放下了心。牧亲王笑了笑，额头上的血痕很是明显。他道：“从梧桐县那天，我就看出来了，你的心，还是不够硬啊……”迟苏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她不知道自己心软或是心硬，她只记得自己曾经在现代学过，一人就算犯了死罪，也是不会牵连无辜家人去死的。牧亲王的王妃如何，她不知道，但他的儿子们是帮凶，在这样的时代，自然是逃不过的。然而那三岁稚子，那未出生的胎儿，俱是无辜——他们不该因此而死！她沉默后，便起身要走。正欲踏出牢门，牧亲王忽然道：“北境三十万大军，你就一点儿都不心动么？”

她说，她把兵符上交给江玉泽了。牧亲王不懂。迟苏回身，目光丝毫不避让地与他对视。那意思很明显，她不心动。见状，牧亲王笑了，道，“可你是否想过，也许你这个做法是错的呢？毕竟，伴君如伴虎啊……”他余下的话没有说，但迟苏明白。牧亲王想说，伴君如伴虎，倘若哪一天皇帝想要对她出手，而她手中又没有一兵一卒用以反抗时，她也许就会后悔那一日把兵符交出去吧！她没有任何回答，只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走出天牢大门的那一刻，阳光猛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刺得她眼睛有些疼。缓了一会儿，她才抬头看着蓝蓝的天空。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还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天这样迷茫过。牧亲王说的那些话，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过。或许是因为江玉泽给她的感觉就是一个奶狗弟弟，所以她下意识地以为朝堂之前的三足鼎立完全是因为他背后有裴景的支持。然而现在想想，“三足鼎立”的现象，究竟是从根子里就是如此，还是有人在操控着它，而它本身只是一个表象呢？换言之，朝堂的局势其实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三足鼎立”不过是江玉泽假装不参与争夺而制造出来的假象罢了！或许，一旦他动起手来，这朝堂到底是谁说了算，还未可知呢！迟苏有些心惊于自己的想法，同时也暗暗唾弃自己竟然对江玉泽不设防这么久！想着，她抿了抿唇，脚底下一转，朝着皇宫观星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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