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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收雨散,反而难以相对。
段慧奴勉力转过半身,趴陷于榻里,湿裸的背心雪股起伏着,时不时地酥颤一阵,还未从高潮余韵中缓过来。她其实不太记得最后冲刺那段,自己胡乱叫了些什么,肯定是羞死人的丢脸呓语,缠绵销魂时哪有什么正经话说?但那股子莫名的不甘心倒是清清楚楚,不知少年除插穴儿之外还干了什么,惹起她要强好胜的竞争心思。
女郎心里闷闷的,但段慧奴绝不会、也不愿意承认,是不想面对“少年即将死去”一事。若没把那瓶解药砸掉就好了,反正横竖是死,随便找个理由让他服下便是,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捡回一条小命。
但那又怎么样呢?在这儿救回长孙旭,离开长云寺之后,再让觉尊杀了他么?或让呼延宗卫护送回他穷山国,最终死于长孙氏的灭国之厄?
长孙鲋浪不在勒仙藏手里,他必是以谎言蒙骗了湖衣。负责看管长孙鲋浪的是舟楚客,他和吴卿才一样绝不可能背叛她,且从他手里弄走人的难度,高到不如直接放弃。
所以长孙旭只能死。
若长孙旭厚着脸皮靠过来,试图温存依偎什么的,她就能够毫不留情地粉碎他的自尊,借机赶他到别处去死。她没法再看一次死于“女阴狱”的尸体,也不愿再见到触动心弦的男子死在眼前。
谁知少年并未如此,窸窸窣窣起身,段慧奴听见他掀开纱幔的声音,接着是舀莲瓣水简单冲洗,然后回到廊龛穿衣……长孙旭不发一语,仅在推开阁门之际说了“我马上回来”几个字,随即闭紧门扉。
他果然很快便回,用黑布裹了一大包女子的衣裳绣鞋等,段慧奴以余光瞥见,猜想他是去了她们初相遇的那院里,反正内中所居全是女子,运气好还能拣中“巧君姑娘”自己的衣裳。聪明的判断。
长孙旭搬来贮着莲瓣水的铜缸,竹杓、棉巾自不在话下,段慧奴瞥见他拧了清水巾帕来,知他打得什么主意,本想继续趴摀着装晕,却听少年喃喃道:“高潮忒久都还没退,原来我有这么厉害啊。”
女郎冷哼着猛一撑起:“凭你?哎唷,好疼……好疼!”顿觉腿心热辣辣地像插着刀子,一动脸都白了,冷汗涔涔,楞没没明白方才是怎么翻过来的。长孙旭拿湿布按上女郎丰盈的大腿,似揾似摩,按计划段慧奴是该狠狠骂他一顿,说帖早想好了却出不了口,被他一按整个人都舒服起来,才发现腿竟酸疼得厉害。
她养尊处优惯了,交媾是不逊于正格骑射的激烈运动,高潮更是虚耗已极,这下后疼不只破瓜之痛,也是她差点扭了大腿。至于拔出后,女郎兀自溺于叠涌如潮的快感,本能翻身,没有多余的感官能察觉疼痛;被长孙旭巧手按摩了会儿,好不容易缓过来,回眸赫见臀底和锦榻上到处是血,倒抽一口凉气:
“你……你是拿什么捅了我,怎这么多血?”原指的是刀刃一类。出口才觉不对,这不是明摆着自送豆腐上门,供人消遣么?
奸滑似鬼的胖小子脑筋贼快,不可能没想到,长孙旭却装作没听见,老实巴交地回答:“破瓜血听说人人不同,也有没怎么流、平白蒙受夫婿冤枉的,那才叫一个倒楣。”俐落地替她擦拭秽迹。
段慧奴哼道:“你倒是挺能干活。”但这句也是授人以柄,说了才发现又是个坑,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向来只有她算计人,这约莫是段慧奴此生头一回觉得,说话怎这么难,长孙旭大概也觉再装就不像了,便没接口,段慧奴总觉他在憋笑,不无恼火,偏又不好发作。
看来流影城训练下人挺有一套,他清理得又快又好,丝毫没倚仗拿了她的处子之证,便蹭上来亲昵厮磨,瞧着反而更客气了,大出女郎意料,心底隐有些失落,除此之外简直是无可挑剔。他拿来的甚至就是她的衣鞋,每样两件供她挑选,连贴身小衣和肚兜等都没落下,还拿了牙梳和一面小圆铜镜。
此番北上她未携华服,所用均与随行侍女相类,以便鱼目混珠。长孙旭显非窥破了她的身份,专拣贵的、好的拿来,而是将身形牢牢记住,还具备能从剪裁衣长等联想到女子身段的眼光,才能在忒短时间内办好这事。
不是说是童男么?怎对女人的东西这么了解!
但问出口就显得太在意了。段慧奴不发一语,咬牙忍着腿心不适,在少年帮忙下穿着齐整,半倚半坐于锦榻未湿的一角,原本打算以牙梳整理头发,但她自十三岁起就再也没自己梳过头了,往纠结的发末捋了两下,俏脸微露痛色,长孙旭就把梳子接过去。
他居然连头都会梳。
“莫非你还能烧菜?”她没好气道。“流影城原来是新嫁娘学堂么?”
“我挺有兴趣。”
少年好整以暇,动作麻利边梳边聊,身手舌根皆不逊于老妈子。
“流影城有很厉害的厨子,巧君姑娘吃过‘棺材羊’不?”说了以石釜烧羊片儿、揭盖时须四人同抬,他有个叫“三炮”的朋友一掌打飞釜盖等,口舌便给,插科打诨,回神段慧奴才发现自己啧啧称奇,或曾在哪个环节笑出声,微扬的感觉还留在唇际,和心情相仿佛。
明知少年瞧不见,段慧奴仍急敛笑意,只面颊有些发僵,或也同心情一样。
忽听长孙旭道:“……我不会死的,巧君姑娘,你用不着担心。”将梳牙间缠着的长长发丝捋下,把梳子放到她手里,自墙角夹缝摸出一只瓷瓶,正是先前段慧奴所掷。
“我猜这是一心蛊。”倒了满掌丸药,碾碎药壳,露出一只只肥虫似的灰蛹,其中几个忽扭动起来,居然是活的。
段慧奴瞧得恶心,绷细了嗓子眼儿道:
“那老魔的毒虫,有甚好瞧?快扔掉!”语音方落,少年托着蛊虫的掌心泛起青气,当中紫脉丝涌,迅速扩散,无论蜈祖给的是什么,所藏俱是烈性的毒物,吃下肚绝对没有好结果。
长孙旭不慌不忙,垂眸提气,掌中似绽一缕金光,夺目璀璨乍现倏隐,恍如错觉,前一霎还在扭动的灰虫迅速萎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化,最终仅余少许米糠似的微透细粉,青气紫脉更是如时光倒流,就这么在女郎的眼前缩退消失,长孙旭拍了拍手掌,举起以示。
“如巧君姑娘所见,我身体里有位朋友……不对,这样听起来好怪。”少年轻掴脸颊,露出招牌的自嘲笑容,改口道:“我体内有样东西能驱毒,之前它已救过我几回,解‘女阴狱’的关键非是阳精,而是我。我是不会死的,至少不会因为这样而死。”
段慧奴从错愕中恢复过来,心中五味杂陈,忽然失语。
“女阴狱”杀不了你的话,便是我杀你了。
女郎咬着樱唇,几乎要咬出血来,神思复杂地望着他。
长孙旭温和一笑,似是下定决心。“湖衣说吴先生已率援军前来,此院极僻,巧君姑娘在廊龛躲好,必能得救,我就不陪你了。我得去做一件我极不想做、但眼下也只有我能做的事,若能活着回来,定想办法再与巧君姑娘见一面。”
段慧奴料他指的是穷山国主一事,暗忖:“原来呼延宗卫也来了,可不能让他瞧见我。”这发展出乎她之意料,并非无险,毕竟呼延宗卫若有机会杀她,谅必不会手软。
好在长孙旭看似无意带她走,又或直接把呼延宗卫引来,鬼使神差地守住“巧君姑娘”的身份:容色略霁,顺着他的话头问:
“你要去做什么?”
“打架。”长孙旭苦笑。“我最不喜欢暴力了,偏偏这回非我不可——应该说非我身体里的那位朋友不可。这关要是过不了,吴先生带再多人来,不过是给炼蛊场里添柴火,情况只怕更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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