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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光很难透进走廊。两边皮肤科的诊室和治疗室关闭门窗后,白天廊道里很暗。只有楼梯口是亮的,一盏孤零零的挂灯,象征性地支付着极为有限的光线。华文总是尽快走完这段路,第一只蛾子是在这里发现的。
他准备去急救中心值夜班,早到办公室,是想整理一下那拉的治疗记录,再理顺理顺思路。他上了三楼,走进昏暗的走廊。他的办公室在走廊尽头,挨着一个存放医疗器械的储藏室。华文的这间办公室兼治疗室,平日里,差不多是一座无人光顾的孤岛。华文掏出钥匙,插进锁孔,却没有转动。华文回头看看楼梯口,孤灯的光环,此时多像一个洞口。水泥地板反射出半截短而冷清的光。卫生间传来滴答滴答的水声。此外,还有嗡嗡声。华文转动钥匙,又停下来。嗡嗡声时断时续,一踏上楼梯,他就听到了。这是电流或发动机的声音,华文想。但这是另一种声音,在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华文始终无法摆脱。华文仔细搜索,最终看到的是一只蛾子,在一侧的墙壁上飞扑着。是蛾子扑扇翅膀的声音。华文打开房门,从办公室找来一张报纸,想用报纸捂住蛾子,抓住它。好几次,蛾子都飞开了。华文不想再理会,但嗡嗡声不绝于耳,让他烦躁。这一小时就花在蛾子上了,而蛾子总能躲闪,弄得他整夜心神不宁。
蛾子的翅膀一直在眼前晃动。他没有捕到蛾子,下班时却发现它倒毙在脚下。他捡起它,用一枚图钉钉在挂衣服的木隔板上。
这是第一只蛾子。
以后,每天,他都会发现一只,从不间断。有时,蛾子出现在他的办公桌上,有时推门开灯后,地板上会有,有时它就粘在门把手上,两只翅膀夹在身体两侧。有时蛾子是活着的,有时,他看到的,是蛾子的尸体。他小心测量蛾子。所有的蛾子,打开翅膀后,竟有十二厘米长,六厘米高。华文保留这些蛾子,将它们一只只用图钉钉在隔板上。
他渐渐发现这些蛾子出现的规律。如果他早上来,会见到一只僵死的蛾子。而下午,黄昏时分,值夜班前,他会见到一只扑扇翅膀的垂死的蛾子。它们还会出现在卫生间的镜子上,在他抬头即见的墙上。蛾子扇动翅膀,嗡嗡声无法不引起他的注意,让他分心。他下决心抓住它,使这垂死的声音不再延续。他从未成功。几小时后,蛾子变成尸体,掉在地上,有时挂在一根蛛丝上。几乎是无意识地,华文捡起蛾子,用图钉穿过它的背部,钉在板子上。他尽量将它们弄平整。它们都是同一种白蛾子,翅膀上粘着银粉样的鳞片,不小心就会碰碎。为了蛾子的完整,他小心翼翼,屏住呼吸。这是华文近来的乐趣,但他总不愿听那些嗡嗡声,也不愿多看蛾子的须和肥胖的下腹。没有什么原因,这是原始的恐惧,诸如,多数人怕蛇,是同一个道理。
他数了数蛾子,一共二十只。从那拉开始做治疗也正好过去了二十天。
治疗非常缓慢,需要不断调整方案。似乎每一种方案都不适合那拉。每种方案都在证明,她没有问题,是正常人。可鬼影还在。华文开始想,出现鬼影,带给她的好处是什么?是这种有害的利益,使她在心里抗拒他。由于她的抗拒,他很难催眠她。催眠在她身上失效了。他不得不考虑别的办法。
每周三次,治疗已经进行了九次,他对于鬼影的认识却依然停在起点。患者拒绝说出秘密。这种持续的抗拒,却也使鬼影变成了吸引华文的奥秘。二十天来,这间心理诊室倒更像一个刑讯逼供室。华文冥思苦想要得到罪犯的供词,而罪犯总能狡猾逃脱。有时患者表现得倒更像医生,而医生变成了患者。他们常常在谈话中转换角色。当然,每次,主审官都能从置换的角色退出。他至少要跟上和超过她的狡猾。除去幻影,如果说他在这9次治疗中还有进展的话,那就是,他让她吃下了大量的维生素,为她制订了新的食谱。他叮嘱苗秀娥严格执行,体虚的人很容易产生幻觉。他用大量的时间,将致幻的恐怖意向不断修改,完善,既然那拉拒绝画出它,他试图使这个形象在自己手中复原。幻觉之所以强大,难以放弃,是因为她已从恐惧中获利,幻象将继续支持她逃避,并隐藏她逃避的理由。
华文要求那拉坚持锻炼。为了配合华文,那兆同购置了一台跑步机,每天监督那拉跑两个小时。在这些措施严格执行后,5月的最后一周,那拉不再强调鬼影的真实。对华文说的道理也都点头默认。她承认看到的是一个幻觉。她脸上有了血色,更加光彩照人。情况正在好转,那拉的父母颇为欣慰。然而,华文并不乐观。他没能解释她的幻觉,因而他一直知道自己徘徊在外围,从来没有真正进入那拉的内心。她的心有一个坚硬的外壳。他甚至都没能走近她,一切都是表面文章。
华文想将她逼到死角,直逼到他和她都看清幻觉的原形和出处。
在两居室里,他花了一周时间制作一个道具,希望做出一个相似于鬼影的形象。他按照那拉的描述,买了件旗袍,花很长时间将它染成她所说的样子。他从附近的服装店,找到一件破损的塑胶模特。他在模特身上又刻又画,用毛线做成假发戴在它头上,在损坏的地方抹上红药水和紫药水。尽管这个模型很粗糙,在暗淡的光线下却也能吓人一跳。现在,它就是那拉恐惧的化身,如果她能每天看着它,知道它无非是他做的道具,那么她将从恐惧中解脱。如果,很不幸,鬼影是她的分裂人格,那么她需要学习如何与这个分裂人格相处,在无法取消对方的情形下,与它相安无事地共处,将它留在一定的距离之外,给它空间,不对抗,却也不受其惊扰,做到这一点就很理想了。
当然,在此之前,她必须“认出”它。医生必须责无旁贷,为患者找到病因。如果她对此愤怒,她可以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道具上。摧毁道具,也就在一定程度上摧毁了幻想之物。她必须摧毁它,否则无法治愈。这是有风险的,道具在诱发她发狂时无法为狂躁设置极限额度,有可能会导致窒息。
在所有准备做好后,华文将模型从住处搬到办公室,安置在治疗椅对面,用一块防水布掩好。
中午过后,天阴沉下来。三点钟的时候,天空更加暗淡,白天骤然缩短,过早地进入了傍晚。空气湿淋淋的,一阵风就能引发一场暴雨。
没有风,空气沉闷。闪电不时划过天际,低低的雷鸣声传进建筑物,带着令人心悸的震颤。然而一场几乎看得见的暴雨,始终没有来临。城市被暗黑黏稠的空气吞没了。华文站在窗前等一丝凉风,也等着骤然而来的暴雨。
窗外,是一条人行道,只在闪电的亮光里,依稀显现几个行色匆匆的行人。当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华文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最先认出的,是那拉那条小碎花的连衣裙和她修长的身材。她一个人走在昏黑的道路上,身后并无苗秀娥的影子。华文看了看专为那拉准备的模型,灯光下,它像个小丑。他开始怀疑道具是否能起到预想的效果。他关掉白炽灯,幽暗的光线下,模型变成了一个简陋的影子。这恐怕离她的幻觉太远了,华文想。它不过是一个魅影的替代物,在自然光下,这替代物身上一切故弄玄虚想要吓人的修饰,都十分可笑。可在昏黑和闪电的瞬间,这件替代物,还是能让人猛然倒吸一口凉气的。华文要制造一个小小的措手不及,这个设计,也许很快就能回答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它是谁?华文准备好了必要的措施,如果那拉完全失控,他会将她控制在治疗椅上,为此,他准备好了三种剂量的镇静剂。他会小心辨认惊恐、愤怒、宣泄的差别,如果那拉积累的情绪完全爆发,那么这个孤岛也不会引起别人太大的注意,他会帮助那拉将所有压抑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
华文重新开灯,点燃一支烟,等着那拉。很快,他听到了那拉的脚步声。
没有敲门声,房门像是被一阵风吹开了。
“我想跟你谈谈。”那拉站在门口。
“进来吧。”
她站在原地不动。
“你想说什么?”
华文举着烟静止地望着那拉。
“我要终止治疗。”
“为什么?”
“我……只是来告诉你这个想法。”
“你父母同意吗?”
“我会让他们同意的,只要你放弃。”
华文凝视门边的那拉。她的头发被湿气打湿,湿漉漉地贴在头上,她的连衣裙长及脚踝,腰上束了一根带子。她的两只手这时交织着握在胸前。这未必一定是一个危险的动作。华文忽然厌烦。倒不是因为那拉,而是许多天来跟着他的嗡嗡声又闯入耳际,这声音让他烦躁。而她一直抵制他,拒绝他走进她坚硬的心。
“你向我求救,可从一开始你就不想治疗,因为治疗势必会揭开你极力隐瞒的秘密。那拉,我想,大概不是你不想说,而是你不能说。这或者是你父母的隐私。可如果你想要振作起来,你便不能不信任你的治疗师。除此,谁还能帮你?还有,你是偷跑来的?”
“我不过是来告诉你我的决定。”她避开他的目光,一眼瞥见隔板上的蛾子。“哪儿来的蛾子?”
“我们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就可以到达目标,而你今天却来告诉我,你放弃了?”
“你从哪儿弄的蛾子?”
“既然你来了,我建议你做完最后一次治疗,如果这次还是无效,我放弃。”华文几乎强行将那拉拉到治疗椅上坐下,关好房门,熄灭灯。那拉就坐的地方,正对着那具盖着防水布的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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