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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梦魁一听这年轻人之话,心中暗想这小子说的都是什么话?自己不怪自己,反而恨到我头上,当时含恨朗声道:“纪翎,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华梦魁虽技不如你,但士可杀而不可辱,你有种,现在就下手,否则,我至死也要报今夜之仇。李姑娘之恩,我华梦魁永铭肺腑。姓纪的,如果你自信没有把握治好,还不如把李姑娘交给我,如果没伤中内脏,我可远走苗荒求一异人,至多一月,定可救她活命,只不知你信得过我么?”
纪翎一面弯腰把李雁红轻搁石上,以手拨开她眼皮探视了一下,口中哼道:“用不着你操心,我自己会与她治。你不是要报仇吗?那你快请吧,我决不阻你,你要再在一旁罗嗦,那可别怪我要对你不客气了!”
华梦魁气得脸色铁青,可是自知论打,自己是真不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前给他闹决讨不了什么好,想到这里气得一跺脚道:“我走了,告诉你,你现在不打死我,早晚你会后悔的。”言罢一手一个,背起了地上两具尸体,迈开步子,走至马前,将二尸体搁至马背上,自己跨上一匹,往回路抖缰而去。
不言他痛心自己拜弟丧命,心似刀割,只言这纪翎待他走后,那两行英雄泪再也忍不住,一一滑腮而过,都滴在李雁红的脸上,这是他人道以来首次落泪。
他看着这可怜的姑娘,伤得委实不轻,但自己与她萍水相逢,尚谈不上什么感情,尤其对方既是异性少女,更使自己愈发为难,如不为她解衣治疗,以眼前伤势,性命是否保得住,还成问题。
想到这暗忖,大行不顾细节,我纪翎只要立心纯正,救人要紧,还是抛开这些俗念吧!
想到这先伸二指,在她“百会”、“涌泉”人身最大二穴上各点一指,将阴阳二气锁住,不使气血疏散,这才轻托着李雁红软玉娇躯,来至马上,策马徐行。
内心虽急如火焚,恨不能马上到家,可是自己知道这掌力伤人后,最忌暴动,真气一散,就是华伦再世,也没办法了,所以不敢叫马跑快,在路上真急得浑身大汗,一方面手挽玉人,阵阵娇喘,透来一种自己生平从未领受过的感觉,心中暗暗祷告:“上天如能叫这女孩得转活命,我纪翎愿早死二年……”
从没有一个人让他这么伤心过,更从没有一个女人叫他这么关心过,他遇事任性,对于为恶者他一向下手毒辣,杀人如麻,可是他从没后悔过。
这个人——他一向就是这么率直任性的人,但是今夜他变了。
他在路上一路想,这女孩为什么要去救一个她的敌人?为了救她的敌人,她拼舍自己的性命于不顾,这是为什么?她为什么有如此大量?我纪翎堂堂男子汉,和她比起来,简直度量就不如她,还配称什么小孟尝?
再一低头,月光下雁红的脸,就像初开的桃花,虽然是牙关紧咬,眼皮垂青,但不可否认,这女孩的美,是他生平未见过的,她有一种真正的女性吸引力,不需要男性的接触和交谈,你——男人!就会不自主地感到,你的生命里正需要这么一个人,迫切地需要。
但是,她是伤在我手,即使侥幸不死不伤,她也不会原谅自己;要是我,我会原谅一个陌生人对我如此下手吗?即使他是无意的!
纪翎愈想愈凉,愈觉得自己如果失掉了这位朋友,就好比失掉了自己灵魂的一部分,那双虎目中已丧失了一种自信的光,变得沮丧阴暗。
渐渐家门在望,这是一所极为巨大的宅院。纪翎在兄弟中排行老三,大哥纪川是一个老实的商人,行商在外,二哥纪恭是一名新中的探花郎,以知县外放昌平,就是本地,尚有一姐纪芬适赵,远居河南。
父亲纪云州是一名大贾,历世经营织纺布业,可谓之富可抵国,所出绸缎布匹遍销江南,连皇宫中也多采用其出品。只是纪老先生年过七旬,己无心再为此烦心,将产业交于大儿子纪川掌管,自己晚年历游全国,差不多别墅广布每省。这昌平别墅,因二子纪恭在此,所以就让给二子住用。自己最疼这小儿子纪翎,但纪翎一生既不喜为商,又不想入宦,自六岁那年被一长眉毛老道收走后,十年后才返回,十年中这纪翎已学成了一身极其惊人的功夫,平日也像父亲一样,到处跑跑,也喜欢念念诗书,但却不求甚解,因和二哥纪恭年岁相差不多,所以多半都和二哥住在一起,因此这昌平县就成了他时常落脚的地方,这月父亲也恰好来居此处,所以这昌平家中显得热闹异常。
且说纪翎抱着李雁红驰抵家门,门首正有三四小厮蹲地谈笑,见纪翎来到,都含笑前趋,牵过马匹问安,要是平日纪翎定必含笑招呼他们一下,但今天却一言不语,不待他们把门开了,已抱着李雁红隔门纵身而入,虽然手中有人,落地亦是轻如落叶。
这时宅内灯火照耀如同白昼一般,老太爷的晚宴尚未散席,众侍婢此出彼进,如同穿梭一般。
差人中有一僮叫钱顺儿,这是侍候纪翎最贴身的人,为了晚宴这位三少爷未到,纪云州已发了脾气,钱顺儿也被大骂了一顿,此时正一人站在书房门口闷气呢,一眼看见纪翎回来了,上前笑道:“我的三爷,你可上哪去了?这么晚才回来,老太爷和二爷都等着你吃饭呢!小的我被骂坏了。得!快请去用饭吧。”
纪翎皱眉道:“我不饿,你快把我房里多添两盏亮灯,再打盆热水来,要快!”
这钱顺儿闻言一愣,看了看纪翎手中还抱着一个人,因这人一身男装,脸又朝里,还只当是个男的,谁知这一迎看,却是一头云发,又多又长,不由眼都直了,一面答应着,一面道:“三爷,这是怎么回事?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纪翎怒道:“少废话!快去呀!”钱顺儿还从没见他发过脾气,见他今日脸色不对,双目尚有泪痕,心中更是狐疑,闻言也不敢再多话,转身走了。
纪翎抱着李雁红,一直走到自己卧室,往自己床上轻轻一放,再看李雁红仍然是双目紧闭脸色反而红晕,尚透有汗渍,不由鼻子一酸叹口气道:“李姑娘……你可千万死不得……”
这时钱顺儿已端着一盆滚热的水进来,身后尚跟有一小丫环,拿着两盏灯,进屋后尚未开言,纪翎已挥手道:“没事了,你们出去吧,老太爷问就说我还没回来。”二人见三少爷今天脸色不好,谁也没敢出声,对看了一眼就出门了。
纪翎把门关好,又把窗帘子拉上,这才把灯扭亮,全室大明,他的心也跟着一阵急跳,紧张得像要跳出嗓子以外了。只见他闭了一会眼,勉强压制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先在展中找出一银匣,打开来都是粉丸片散,各色药物。只见他把它们拿起在鼻端一一细嗅,忽然面有喜色,找到一包暗红色的药粉,先用匙挑了少许搁置杯中,以水和开,这才走近雁红身旁,把她头轻轻搬正,见她牙关紧咬,想叫她张嘴,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呢!
纪翎皱眉半天,最后伸拇食二指,在她两腮边略一按劲,微闻“咯登”一声,李雁红痛得娇吟了一声,樱口竟自张开,纪翎小心把那小半杯药水倒下,见她咽下,这才轻轻把她下颏托着往上小心一合,又是“咯登”一声,又合上了,李雁红又呻吟了几声。
纪翎把药灌下,只盼她能醒转过来,如一个时辰后仍尚昏迷,那就危险了,所以此时只急得他在屋中,双手搓着来回走动,不时朝床上看着。
正在忧虑难堪之际,听得床上李雁红长长地哼了一声,接着娇喘连声。这一下可喜坏了纪翎,知道她这命算是保住了,最重要还是要凭自己“三无开神”内功,与她推拿活血,这必须要脱去部分衣衫露出肌肤。可是自己生平从未近过女色,这动作真叫人为难!自己为了救人,当然毫不该顾虑这些,但是对方马上醒转,这话如何对她说,她要不答应又该如何呢?
想到这时真是好生为难,却不知李雁红此时已醒了,她睁开眼先把四周环境看了一遍,见这室中除了纪翎并无二人,门窗又是紧闭,自己却睡在一床上,一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只吓得张嘴想叫,却是开口无音,仅发出不足的气音,全身连连抖动。
纪翎一回头见状,面红过耳道:“姑娘……你醒了?你千万别怕……你是中了我……
唉……姑娘,你何必代那狗贼讨情,只恨我出手太急,一时收势不住,伤了姑娘你,幸亏姑娘功力深厚,否则我将要含恨终身了……”
李雁红闻言这才想起方才一幕,脸上怀疑之色较好了些,只是不能开口说话,嘴唇连开,却无一点声音。纪翎见状眼含热泪,趋前蹲身道:“姑娘……都怪我不好!你此时千万不要出声说话,否则真气散乱,愈发难治了,姑娘……”雁红翻了一下眼睛看着他。
纪翎这才又叹了口气道:“姑娘……为了救你性命,我实在不得已要请求一件事。姑娘!你千万别多心……”
李雁红眼光一变,似在问他到底要请求何事,纪翎又叹了口气道:“我要以本身真阳之功,施那‘三元开神’之法,把姑娘你全身穴道打开,血液和畅,所以不得已,要请姑娘……暂时避一下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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