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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灵是要留着交给未来的有为青年的,而不是身边胡子都没长全的小屁孩。
平心而论,朱小北长得不赖,用朱妈妈的话来说,女儿遗传了她的俊目修眉,高挺鼻梁,兼之高挑身材,虽然不喜欢太女性化的打扮,可胸是胸,臀是臀,一点儿一不含糊。但是身边能让朱小北动心的男生却是半个都没有,她上高中以后身高就已经蹿过了一米七,这个年龄段能让她仰望的男生还真不多,而朱小北俯视的眼神可以摧毁任何一个少男的芳心。少数稍微入眼的,那都是他的好哥们儿。
第二次留意到江南是缘于班上蓝球队的一场“更衣室”纠纷。那天放学后那帮跟打篮球的男生酒后不至,朱小北在球场里等得不耐烦,正要去催,此时大妞火速前来通风报信,据说是那帮人在更衣室里打起来了,怎么劝也劝不住。朱小北心中恼火那帮精力过剩的家伙,于是在一帮同学的簇拥下,一脚踹开了更衣室那脆弱如少女芳心的破门,严格地说,里面不叫“打架”。而是几个男孩子在欺负他们中的某个,而那个“某”指的就是从新疆来的转学生江南。
尽管朱小北也看不惯从大西北来的却如同大姑娘一般斯斯文文的男孩子,也不喜欢他因为个子高的缘故被老师强行塞进了班上的篮球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认同这一帮人合伙欺负一个。这不叫本事,而是“丢份”。
朱小北鲜少打架,但是没人敢欺负朱小北,按她的说法,她是属于“气宗“那一流,纯以气势压敌。她破门而入之后,费话不多说一句,一个篮球朝人扎堆的地方砸了过去,顿时把里面的人都镇住了。没有人再动手,这是当然的事,因为这地方是“更衣室”,而那些男生之所以挑选了这里来解决私人恩怨问题,最大的原因是因为这里是个“隐秘的地方”,女孩子绝对不会出现,更何况带着一群围观者挟风雷之势破门而入的女孩子。他们用于打架的手这个时候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慌乱地遮掩着自己。江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得以脱身,当然,他的脱身是在他仓促地套上衣服之后。这样尴尬的情景使得他率先冲出更衣室并途径朱小北地身旁的时候,那就感谢的话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不出口。
事后,朱小北才从“八卦电台”台长大妞那里得知,这场纠纷无非是一次争风吃醋的事。队里的一个男孩子喜欢隔壁班的漂亮女生,那女生却对江南颇有好感,本开就排外且对“小白脸”看不顺眼的队友们便找了个机会蜂拥而上,群起攻之,最后朱小北“曝光”于众人之前。
朱小北对大妞吐着苦水,“我要是早知道为的是那些破事,我才不趟那浑水,这江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尽招蜂引蝶干无聊的事,活该挨揍。”
大妞却很久都没能从一群光溜溜地男同学的画面中回过神来。
其实朱小北的后悔也不是没有道理,男身们的争端来得快去得也快,友谊的出现更是莫名其妙,朱小北还来不及放音过来,再到球场的时候,那群打篮球的男生已经在篮筐下跟江南混成一团。
江南没有理会隔壁班的漂亮女生,这是大妞后来告诉朱小北的,但是江南开始对朱小北表露出好感和亲近之意,却用不着大妞多嘴,有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
球场上流汗的时候,他抢下了她的篮板,却会对他微笑;运动结束后,他有时会给她递一瓶水;本该是她擦黑板的日子,他会主动走上去拿起黑板擦擦得干干净净;放学的时候他会抱着书跑到她和大妞的身边,说:“小北,我就住在你家附近。”
朱小北自诩聪明,但是对这个变化却茫茫然不知所以,在她还浑浑噩噩的时候,她已经和大妞一块没出息地吃了人家整整两大袋的葡萄干。在搭讪中,她才知道新疆人不是都长得高眉深目,那里有许许多多跟她一样的汉族人,还有一个叫做“新疆兵团”的名词。神秘的哈纳斯有成群的牛羊,连绵不断的葡萄田,一望无际的向日葵在夕阳中轻摆,荒芜的大漠和戈壁中藏着生机勃勃的绿洲。她还知道在他父母工作调动前他生长的那个南疆城市盛产雪白的棉花,距离塔克拉玛干沙漠只有一步之遥,传说中的丝绸之路就在他们足下,美丽的像瓷娃娃一样的维族少女有一双梦一般的眼睛,还有羊肉串、烤狗鱼、红烧羊排、乌苏啤酒……
大妞在差点流下口水之后悄然消失,只剩朱小北一人常常在江南的描绘中傻傻的想想那个神奇的地方。
别人都在传,江南喜欢朱小北,他一直在向朱小北靠拢,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朱小北却觉得是无稽之谈。她和江南在一起的时间大多数是打球,篮球、乒乓球、羽毛球、排球……单独聊天的时候她想得更多是美丽的南疆,无边的辽阔天地,还有不可思议的阿尔泰大尾羊——吃的中草药,喝的矿泉水,穿的皮革服,睡的绿草毯,走的黄金道,住的水晶屋,尿的事太太口服液,拉的是六味地黄丸——而不是这个外表看起来文弱的男孩。
可是大家都在那么说,越说就越起劲。江南和朱小北,多么不可思议的一对,但又是多么天经地义的一对。
渐渐的,每当他们俩出现在一起,旁边就会有人挤眉弄眼暧昧的笑,当他出现在她身边时,“识趣”的同学就会自动离开。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朱小北头都晕了,好端端的多出些莫名的事让她心烦,所以她性眼不见为净,体育场去的少了,回家的路上就只跟大妞大声的聊,江南插不进话去,只得无奈的走开。
朱小北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知到某个周末的下午,她在家百无聊赖的看《天是红河岸》,却听到有人的外面喊她的名字,她一头雾水的去开门,江南笑着站在外面,递给她一袋东西,“我爸原来的一个同事从那边捎过来的葡萄干,我知道你喜欢吃。”
从来还没有男生到家里来找过朱小北。小北处于正常人的礼貌刚将他请进屋里,她那刚出去买菜的老妈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风声,恰恰好赶回,唯恐女儿年少无知被他人哄骗失身,用一把芹菜将一脸狼狈的江南狠狠赶走。
这次事件之后,朱小北才人真的去思考这个深奥的人生问题,江南真的喜欢她吗?但是他从来都没有提起过这方面的事啊。
她破天荒的不耻下问请教大妞,大妞页头一回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情商优势回答朱小北:“他喜欢你,这部书明摆着的事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朱小北没有想过早早的喜欢一个人,更没有想过这个人会是江南,她的兄弟朋友很多,心却还是个没人进驻的角落。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她才开始偷偷打量这个人,很奇怪大西北的风沙为什么没有把他的面孔变得粗糙。如同他的名字一样,江南有着最温和的眉眼五官,明明是汉族人,头发却有一点儿自然微卷,柔软的刘海半覆辙着明朗的双眼。
那段时间,朱爸爸买回一个傻瓜相机,朱小北爱上摄影,她拍下身边一切喜爱的或者有趣的景致。某个课外的活动的午后,江南独自站在篮球架旁的树下,怔怔的望着别处,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出神。他的侧面有着完美的弧度,朱小北的相机留下了这个瞬间。
一个人喜欢上另一个人可以有无数种可能。朱小北就是在这一刹那怦然心动,她也说不上是为了什么,如果非得有个理由,也许只是因为他那一刻的侧脸。
高二下学期的全校男篮赛,朱小北所在的那个以彪悍出名的班级所向披靡,一路杀进了总决赛,因为性别的原因,不得不降格为观众的小北跟大妞一块在旁边呐喊助阵。两支球队实力相当,比分咬得很紧,最后几秒,江南一个三分球为本班奠定了胜局,身体却由于激烈的争夺而跟对方的一名球员发生冲撞。哨声吹响后,原本就为了冠军之战而打红了眼的两边,在这个导火索燃后迅速扭打在了一起,场面极度混乱。
“我靠,你说他这样从来不喜欢打架的人为什么偏偏老惹那么多事?”朱小北对大妞说道。她看着江南被对方三个以上的男生压倒在地,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拨开眼前的人就挤上“战场”,直奔江南,连推带骂地扯开那几个冲着他来的男生,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这是裁判和老师都出现了,朱小北护着江南,朝对方怒目而视。朱小北在学校人缘极佳,且都是一个学校的球友,对方好几个男生她都熟识,其中个别甚至还是她的好朋友,他们不会对朱小北动手。但那个时候,就连大妞都几乎以为“气宗”高手朱小北会“破功”地给对方几脚。可是朱小北没有,他所有的刚性和悍劲在江南的眼皮底下通通使不出来,竟然彻底的化为无形。事实上,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得想打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初识得时候自己为什么要踢开更衣室的大门,而不能以一种更罗曼蒂克的方式翩然出现在他面前,就像琼瑶阿姨的小说一样,即使是撞在一起头碰头地捡地上的书这种老土的情节,她也可以接受。
她查看了一会江南身上的伤,甚至连对方球队队员已经于料到的那句“输了就打架,算什么男人”的怒吼也没有说出口,她按捺着说了句:“别打了行吗?”就拽着江南走出了球场。
她说别打了,真的就没人再继续打下去了。不是因为朱小北的一句话多么有震撼力,而是那些了解她的人都在为她的表现而大跌眼镜,哪里还顾得上打架。
目睹这一切的大妞最后对这戏剧性的场面做出了画龙点睛而又让朱小北吐血的点评,她说:“我算明白了,朱小北啊朱小北,原来你彪悍的外表里面藏着亦可温柔的少女心。”
大妞的话虽然有着让朱小北恨不得掐死她再自杀的肉麻,但是却一点儿也没错,朱小北那颗“温柔的少女心”让她没办法在江南面前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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