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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6（第1页）

-你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

-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为什么你不说不会呢？

——摘自于晰和陈苏的某次对话

01

一路上，再没有人说一句话。

周闻霁是等着看陈苏的反应，她不用看后视镜都想象得到他那副表情。

而陈苏不说话是因为没有话可说。只为了喝醉时候一句模棱不清的名字？她也曾经醉过，在桂林星冷月暗的夜晚。可其实喝醉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吐真言，只是灯照过黑暗那样的清楚。也许步履凌乱，也许语言颠倒，也许情绪大悲大恸。只有思想像过度清晰的眼镜把世界割成一个个尖锐的角。

车开到于晰小区门口，进不去。周闻霁把他搬下车，很自然的说：“帮忙把他送上去呗。”这当然不是他的目的。周闻霁和于晰最大的相似点就是懂装不懂。也可能是所有男人——坏男人，的相似点。

这个居民区也不知道有什么毛病，里面黑得不见五指，冷风一刮格外阴森，只有凭着手电筒那点光找他家楼号。

陈苏畏寒，又因为拿着手机照明，很快手指冰冷。而于晰的手依然滚烫，也许是因为醉了吧。他一直抓着陈苏，但这只是无意识的时候条件反射，就是棵树他也一样会抓着。

就是这时候他又说：“陈苏。”

周闻霁极其夸张的咳嗽一声，陈苏突然觉得没有必要再忍了。

“于晰，你今天为什么去买醉？”她停下脚步，干脆松手，转头完全看着他。周闻霁不明所以也停下来，于晰大半重量都倚在他身上，走路方向都是靠陈苏带着。

“是因为高昕南要结婚了吧。”这一句的语气漂得更淡，因为没有情绪反而显得嘲弄。离得那么近，周闻霁可以明显感觉到于晰愣了一下。

但这不是否认，离否认太远了。

要让人如何才能不恨，或者如何去恨。问题的关键在于他真的动过心，而这与是否放下原本的那个人甚至都不冲突。

于晰这样的人。

后半程他彻底安静。不管陈苏如何联想，以周闻霁客观经验，他这就是完全醉晕过去了。当然说了她也不信，所以干脆不说。

有一种人认定什么，或者说，她胡思乱想成什么，就会自动把所有事情都往那个方向理解，最后竟能融会贯通，流畅到底。像卢拥想的词是偏执，这也确实贴切。

而这一次呢，在陈苏的视角里一切又怎样呈现。把于晰安顿好以后陈苏又送周闻霁回家，他们最后的路程是一条彩灯高照的小路，天已渐渐的冷了，在车窗上结成淡淡的雾，但还没到成霜的程度。

“周闻霁，我走了以后，”就是那时候，路上流光溢彩，陈苏说。可是她没有说完，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是自从陈苏从桂林回来以后，第一次流露出近似悲伤的东西。周闻霁突然对她有了一种新的怜悯。这种怜悯是他可以暂时放弃观察她的难过，选择不再刺痛她的伤疤，希望她能稍稍好过一点。虽然他一直都很可怜她，不过可怜也分很多种。

所以他说：“你今天是不是酒驾了？”

02

后来于晰酒醒，也不知道对夜里的事情记得多少，或者说就算全记得也会装忘了，真的忘了也会说记得。总之他把酒钱转给陈苏，不知道具体数字，往高了给总是没错的。

这两条转账和收款的信息紧连着那句“有病”。一瞬间倒像是有点后悔甚至愧疚，谢谢和对不起一起说的想法一瞬而死，太矫情了，他又不是陈苏。于是他只是发了句谢谢。

陈苏收款是快，对这条道谢不置可否，像完全没有看见。

周闻霁没有和任何人说这个晚上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没有推波助澜，自然而然的，也就不会有任何后续。

以后，陈苏开始习惯常去那个清吧坐坐。也不一定喝酒，在一楼随便找个角落坐下，听驻场歌手唱那种伤春悲秋的情歌，打发时间很合适。

陈苏父母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卖了出去，包过户费，讲定一家人迁去桂林的时候交房。高昕南的婚礼也就是卖房那几天，她婚宴当天，陈苏和买主忙贷款的事情，在银行一波三折。等晚上回去，高昕南在群里发了几个数额相当大的红包，很周到的把红包个数设置成四，每个都是一抢即空。这考虑如此巧妙，你甚至觉得不夸一句都对不起这和谐的场面。

像一个奇怪但戳不中笑点的玩笑，除她以外这个小圈子里的人全员到齐，喜气洋洋坐在主桌，大献祝福。也没有任何人真的和她提过，毕竟多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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