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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熟视无睹（第1页）

又过了几天说是要下雨，其实并没有下。到了晚上入睡的时候真是手足无措，开窗半夜起来微冷，关窗又太闷，但如果下起来雨，雨气把所有的冷和闷——这矛盾的存在一扫而尽。然而这雨还是没有下，天气预报这次不准。

早上她还是按惯例去面摊吃碗红油小面，或牛肉面，全看心情。因为最近的一次吃牛肉面，十五六块的面上只有六块左右牛肉，其实就一块牛肉吃一大口面多少也够，但那牛肉居然六块里又有五块十分的硬朗，几乎是嚼不懂，那就没有办法。事后想想也是心疼，等于十几块就着红油吃了一碗面外加一块牛肉。怎么都是不划算，还不如吃碗五块的红油小面。

吃面的时候，天却突然下起雨来，顷刻间闪电略过，随即天色变暗，雨点噼里啪啦地落下。食客们几乎是瞬间跑光，她看看碗里的半碗面，瓷碗里的红油和劲道的面却之实在可惜，况且很喜欢下大雨，只得搬到屋檐下的木桌旁，继续吃这碗面。

旁边的屋里开起了灯，有人还没有走，坐在那里很沉稳地吃一大碗面。令人惊讶的是，吃的很是阔绰，一碗红油牛肉面，外加两个茶鸡蛋，这也就还好，但面前还有两碟拼盘，一个是爆肚丝，上边浇着红辣子；还有一盘卤鸡翅尖。如果说红油牛肉面加上茶叶蛋是传统项目，二十块足可，也不稀奇，但这两个拼盘的价格确是不便宜，确切地说一个拼盘至少相当于一碗牛肉面。对于她而言，就算是有什么好事情发生，才会点上一个拼盘，这也不是天天想吃就能吃的。她看看自己的红油小面，估计就是对方这套奢侈面餐价格的六分之一。

这是什么天气，外边下着倾盆大雨。那个人吃这么贵的一餐，却以不同寻常的沉稳姿态，好像他吃的只是一碗稀饭，或是一碗不到十块的红油面。也是矛盾，如同那夜里既冷还闷的天气。她也很喜欢吃卤鸡翅尖，在夏天最热的时候，配上橙子汽水，一吃就是半斤，但现在鸡翅价格太贵，不是么。动辄三十多块；而爆炒肚片本是她的下饭菜，一份三十多块的肚片可以吃两碗饭，所以看着对方这么能吃，又这么会吃，只能感叹何其幸运，实现了吃这么些美味佳肴的自由。

又过了两天，她来到这个饭馆吃午饭，一小份爆炒鳝鱼加上一碗饭，已经是作了最大的努力，可以好好吃，大快朵颐。这餐饭至少用了日常两次的开销。但是，周末要到，再说之前吃过几次红油小面，省去了牛肉面的开销，每周吃一两次好的还是可以接受的。但当她三下五除二吃了一会的时候，却又发现那人坐在上次的靠窗座位上，以比上次更妥帖、更沉稳的姿态吃着一整套午餐，包括一份粉蒸肉，装在盘子里，外边再放上一圈精致的小馒头；土瓦罐里舀出的排骨藕汤一盏；醋溜土豆丝；烧椒皮蛋一小碟，外加一碗米饭。足足三菜一汤。

真是会吃啊。她不禁发自内心赞叹道。这人怎么这么会吃，又这么半点也不用算每餐饭的开支，这次饭少说也要七八十块，一餐饭吃这么多，这是为的什么。放在周末，这些菜可以吃一天。但看那人吃饭的沉稳，根本就是经常吃的到的，不是那种攒几天过来大吃一次。但吃这么多，营养会不会太够。她又想，其实两个菜不也可以吃的很好。

她和家人在一起，夏天的傍晚，凉风吹过，只用一碗酸菜蛋汤，或是排骨藕汤，加上两个菜，可以吃的很好。因此真是感叹这人吃东西的惯例。又觉得此人虽然在吃的上边用很多，但也识货，因为这个馆子在她家附近开了二十年，货真价实，无论是油爆还是炖煮来的都恰到火候。这馆子的好处又不是旁人所能发现，因为功夫在内而不在外，外边看过去，楼面的装修都是极为朴实平常的，谁知道里边别有洞天，最为平常的板凳和木桌上，可以端出这么些地道的美味。

又过了几天，想起来要吃包子。小时候镇上早点有炸的饺子，还有馒头，但并没有卖包子的。还是家人带她到江边城市去玩才吃到。一笼包子蒸好了端出来，再用小碟子装上醋和辣椒油等佐料，蘸着吃。那时候包子就会让人想到夏天清晨吹着的清风，或是江边城市放着古琴编钟曲子的古迹公园。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刻，家人背着她，在江边休闲地走着，或者散步，稍后就会吃到蒸的鼓鼓的小包子。还有汤包可以选，咬一口满满都是汤汁。

到了那个摊子发现还有招牌的包子，一式四份，有蟹黄、荠菜、鲜肉、三鲜。每份都是小小的一只，上边撒着芝麻或是葱粒等作为标记。还有紫菜汤等辅食，但那也太奢侈了不是吗。最平常的鲜肉包，价格要便宜四分之一，但既然都起个大早过来吃早饭，总不好只用一味来打发自己。她点了一份招牌餐点，过了二十分钟，碟子端上来，墨色的碟子镶着青色边，四个小小的包子托在上边，旁边有一点醋和辣椒油。然后又给倒了一杯水，放在极其简单的玻璃杯里，又给她一瓶橘子水，因为周二有特别的活动。

定睛看去，她又在靠窗的位置上看到那人，这次吃的较为接近，却也是一式四份的包子，只是多了一碗汤，放在瓷碗里，外加一杯茶。可见对于美食的喜好并没有什么不同。吃完后，那人的面前有了一碟果子，看来是贵客的待遇，那果子比脐橙要大一点，切开后里边色泽更深，每一粒都如露珠般清澈。那人心满意足地连吃两只，又喝了店家讨好地端上来的果子露，真是四季美食，颇为能吃。她在心里也连连称赞太会吃，然后喝掉面前的橘子水，去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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