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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第1页）

如懿举目远望，遥遥可见绯色云雾炽烈缭绕，间或有些稀疏的白色点缀，熟悉的气息令她难以自持，良久，她才悠悠然轻叹：&ldo;那里是倚梅园，是先帝为孝敬皇后所建，尤其里面的玉蕊檀心梅，是先帝手植。&rdo;

&ldo;玉蕊檀心梅……&rdo;海兰喃喃道，如懿挥一挥手，辇轿缓缓离开了那片芬芳馥郁。

光阴流转，人世变幻，一味耽溺于过去的人事物并无意义。紫奥城与紫禁城，乍看不过一字之差而已，纵然仍是这一条长街永巷，但她已不再是甄嬛，而是乌拉那拉&iddot;如懿。甄嬛的路，她已经走不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玫答应因为言语不敬被高贵妃掌嘴的事儿就传遍了六宫上下。据说皇后也过去训斥了高贵妃几句，但也就是表面上的，训斥完了人家两个亲亲热热地去阿哥所看二阿哥，谁还看玫答应一眼?不过送点膏药去永和宫也就是了。

不过人前人后，总是猜测着玫答应这样大胆，是娴贵妃在后头撑腰的缘故。如懿对此不置可否，流言这种东西，越解释越真，倒不如由着它自生自灭。

晨起外头就落着雪雨，越发冻得人不愿意出去，皇后索性便免了请安。翊坤宫一贯不点香，只用一些果子熏染出淡若轻岫一般的雅香，纵使炭盆生得再多也不觉得憋闷。如懿倚在暖阁里，看海兰在下首绣着小儿家的肚兜等物，倒也十分静谧安详。一旁几上青花缠枝美人觚里插着几枝新开的玉蕊檀心梅，是顶替了日前被如懿海兰借故撵出去的香云的春熙一大早去倚梅园摘回来的，那淡泊的色彩让人一望就静心下来。

辰光徐徐流逝，如懿移开目光，忽然见帘下站了一个湖蓝宫装女子，不由得起身招手道：&ldo;天寒地冻的，你怎么来了?快进来暖暖。&rdo;

海兰起身行了常礼，纯嫔亦笑盈盈侧了侧身冲如懿道了个万福，方上前坐下道：&ldo;姐姐和愉贵人倒是悠闲，混不顾外头怎么说姐姐的。&rdo;她看如懿披着一身厚厚的多宝丝线密花锦袄，膝上还严严实实盖着一床青红舍利皮镶边的红缎锦被，又住了嘴转移话题：&ldo;姐姐这还怀着孩子，我原不该说这些来扰了姐姐的心，只是外头不像话，得请姐姐拿个主意。&rdo;

如懿含笑摇头道：&ldo;无妨，这宫里的风言风语什么时候断缺过，都是寻常。你也不用太忧心，玫答应那里总有皇上皇后去料理，她又不是我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rdo;

纯嫔微微一愣，转而舒了一口气，道：&ldo;有姐姐这句话，我也就放心了。你这儿也六个多月了，要格外当心。&rdo;说着便伸手替她掖了掖锦袄，叹道：&ldo;这可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扎扎实实的贵子，他平安降生之前，我总是不放心姐姐。&rdo;

如懿听她这话虽是在恭维，多多少少还是念着阿哥所的三阿哥，不觉好笑，慵懒道：&ldo;皇上膝下何曾少了阿哥，再怎么贵子，前头也还有个嫡子呢，皇上最多图一时高兴，时间长了，也就没什么分别了。&rdo;

&ldo;纯嫔姐姐的三阿哥才出生不久，皇上就登基了，这才是好预兆呢。&rdo;海兰拢一拢丝线，笑得恬静温柔。

纯嫔闻之十分欢喜，嘴上却道：&ldo;我出身不高，三阿哥也还小，哪里就比得上姐姐的孩子呢。说起来我倒是私下里给姐姐的孩子求了块长生玉牌，宝华殿大师念诵过的，还请姐姐别嫌弃礼轻。&rdo;身后的可心便提步上前，将一个小巧的红木盒子捧给惢心。

如懿扫了一眼，眉间淡然如春山逸远：&ldo;那我就谢过你的情谊了。其实咱们要好，原不在这些物件上，要紧的是你这份心思。&rdo;

纯嫔似是触动了心事，眉间也多了几许感慨：&ldo;从前在府邸的时候姐姐就是这样，咱们原以为姐姐是大家小姐，生性跋扈，不想姐姐入府之后除了跟高贵妃有些龃龉，待旁人都是极好，难怪皇上那样喜爱姐姐。&rdo;微一凝神，靠近如懿道：&ldo;后来姐姐有孕，咱们也进了宫，我原担心姐姐会防着我，不想姐姐待我这样真诚，事事周全，若非姐姐，怕是我现在还沉迷于不能抚养三阿哥的悲伤中，无法自拔。&rdo;

如懿明白她意下所指，笑意淡得若一缕轻烟：&ldo;我不过是看得明白些，防着你没有什么意义，还伤了潜邸的情分。如今我只想平安生下孩子，再就是海兰。玫答应来之前她也承宠不少，该有个孩子了。&rdo;

海兰不意她陡然说到自己身上，脸上飞红，嗔道：&ldo;姐姐好端端地跟纯嫔姐姐说话，怎么就说到我身上了。子嗣的事又不是说有就有的，我有姐姐的孩子就够了。&rdo;

如懿呵呵一笑，一戳海兰光洁的额头，&ldo;生个孩子是倚仗，哪怕是个公主也好。你看皇上现在只有和敬公主一个女儿呢。&rdo;

&ldo;生了公主又如何呢，咱们的公主，多半也免不了和亲蒙古。&rdo;海兰垂眸低叹，&ldo;与其受母女分别之苦，我倒情愿一开始就没有孩子。&rdo;

&ldo;别胡说，难不成有了孩子你却不要了么?&rdo;如懿淡淡皱眉，拍了拍她的手背，&ldo;世事无常，谁能料得准呢?再说和亲蒙古未尝就是不好，草原天高地阔，远离深宫龃龉，孩子们在那里也自在些。&rdo;

纯嫔听得入神，半晌方叹道：&ldo;姐姐总是看得开。其实仔细想想，咱们大清的祖辈也是草原出身，若是皇上看重公主多给些体面，嫁过去也不算委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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