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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邺城之际,二人置生死于外,舍身相护,如今大敌当前,又要二人断后,让众人逃生,众豪杰不由胸中酸楚,感激涕零,道:“前恩未报,却又要二位御敌,我等岂能舍汝而去,我们要留下来,与二位共同作战。”云焕笙道:“诸位切莫一时冲动,赶快退去,迟了只怕谁也退不出去了。”玄明道:“丹丘山如此险峻,以我二人功夫,逃出去自是不难。”众豪杰刚欲推脱,却听得山后锣鼓喧天,喊声大震,众人大吃一惊,回头望去,后山火光通明中一只牙旗晃动上书“王”字,云焕笙惊道:“不好!后山已被王猛截断,看来我等插翅也难飞了。”仲长生道:“王猛用兵固然神速,但短时间中怎会将后山围住?”玄明拍股叹道:“素闻王猛熟谙用兵之道,今日一见果真不凡,他必是料定我等会聚集丹丘山,便早已伏兵后山,截断了我等退路,令我等自困山巅!”王剑冲道:“如今前有追兵,后有伏兵,困囚山上亦是死路一条,不如我们这就下山与他们大战一场,让苻坚也知道我中原之士绝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众豪杰群情激昂,挽袖欲出,玄明拦住道:“切莫冲动,下去是白白送死。”王剑冲道:“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仲长生拉了拉王剑冲衣襟,道:“王大侠别冲动,一切听从道长、云大侠安排。”玄明、云焕笙均想:“如今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实无良策,看来是天亡中原豪杰了。”
此即,山下传来一个声音道:“皇上有请南禅北道下来一叙,不知二位可与不肯?”众人一惊,暗道:“什么?苻坚也来了!”当即向下瞧去,但见锦华伞盖下一人一袭锦缎华袍,腰悬宝剑,威武至极,正是苻坚,左右乃是杨、俞二人,周围弓弩手、刀斧手、盾牌手层层护着。说话之人正是杨义昭若非用了千里传音,山上众人自是听不到丝毫。
玄明、云焕笙对视一眼,似乎有意下去,仲长生急忙道:“山下卫兵如蚁,二位下去,只怕凶多吉少。”众人齐道:“是啊”玄明道:“苻坚雄才大略,又岂会这么做,更何况追杀我等,他也犯不着亲冒箭矢,御驾亲征,唯今之计,只得下去了。”云焕笙道:“道兄所言甚是”不待众豪杰多说,二人纵身跳落下去,王剑冲、仲长生二人双双抢出,但终究慢了一步,玄明、云焕笙已在丈远开外。王剑冲朗声道:“苻坚你若然加害二人,我王剑冲第一个饶不了你!”声音洪亮,回荡山谷,久传不绝。
玄明、云焕笙飘落在巨石之上,与苻坚遥遥相对,众卫兵知晓二人神勇至极,方及二人落下,早已弓弦如月对准了二人,苻坚亦被团团护地密不透风,云焕笙哈哈笑道:“大秦国主就是这样待客么?”苻坚冷冷笑了三声,手一挥,卫兵便即散开。苻坚道:“南禅北道果真胆识惊人,朕佩服的五体投地。”玄明笑道:“有此胆识之人,何止我二人?放眼神州大地,我炎黄子孙都是如此!”苻坚伸手指了指四下卫兵,道:“二位以为朕之兵将如何?”云焕笙道:“将如神龙,兵似猛虎,但我大晋练兵十载,有数十万之数,足以退却皇上百万雄兵。”苻坚手摁宝剑,脸色微青,已露杀意,玄明二人自是看了出来,众卫兵举弓对向二人,只待发射,苻坚沉声不语,与二人对视着,四下寂静,仅听得丝丝呼吸之声,不绝于耳,山上众豪杰瞧到这等僵局,自是万分担忧。半晌苻坚挥手退开了弓弩手,玄明二人这才舒了口气,苻坚道:“朕统兵百万,君临四海,放眼疆域,茫茫千里,莫非王土,而东晋偏立南方,终日歌舞升平,贪功享乐,纵使十年练兵,亦是蝼蚁之数,区区数十万,又岂能与朕之虎狼之军相比?”云焕笙冷笑道:“军无主帅,自会不战自败,我中原豪杰,英雄了得,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易如探囊取物。”此语一出,刀斧手、盾牌手团团护在了苻坚身前,苻坚喝退众人,仰天大笑;道:“都道中原多豪杰,朕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可惜、可惜”他话虽不说完,但众人都明了于心,二人虽是神勇,却不为自己所用,心中不禁顿起凄楚之意,苻坚沉默半晌道:“朕现在就退兵,但不是惧怕二位。南禅北道固然神勇,但若置军百万,只怕难以突围升天。”说着转身向军阵走去,众卫兵也跟着转过了身,前锋成了后卫,后队卫兵作了前锋,向山下撤离,礼炮腾起,炸裂开来,宛若烟花,极为美丽,山后王猛瞧到礼炮,也下令撤兵,退了开来。苻坚最后一语,含沙射影说他有雄兵百万,自不惧怕中原豪杰,只不过心生眷顾,不愿中原豪杰尽数折亡,这才退兵。
山上众豪杰远远瞧着苻坚、王猛大军渐渐退远,不禁万分欢悦,高声吼叫,声震山谷,回声流转,久久不绝,天空中乌云消散,月光透明,倾泻而下,映的大地通明至极。阵阵声响,已化作了山后的闷雷,火光远去,已如莹莹火星,朦胧暗淡,几欲不见。玄明长舒口气,望了望苍穹道:“云弟今晚月色好美啊!”云焕笙道:“是啊”云焕笙兴起,盘膝坐定,解下古琴,弹奏起来,琴声欢悦柔美,令人心神怡荡,渐渐的与四下景物融为一体,忘却了疲惫,忘却了杀戮与血腥。
第六章 龙隐浅海 鹤壁行 无极剑法
光阴荏苒,花开花落,转眼已是九年光阴,储龙镇学堂中一位鹤发白颜的老先生,右手持书,左手负在身后,晃着脑袋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此时正好踱到教桌前,扫视学生眼道:“接下来我念一句,你们跟一句,要用心去念,不许偷懒,到时点名叫人,谁要念不会,嘿嘿”说着提起教鞭在半空中晃了几晃,啪的落在了教桌上,桌面久未抹过,被教鞭击过,飞起了层层灰尘,老先生丢下教鞭,倾斜着身子,用书扑打着逸过来的灰尘,岂知越扑打越多,吸入口鼻,登时咳了起来,直咳的两眼泪流,面红耳赤。学生们瞧到老师这般模样,不禁哄然大笑。老先生勃然大怒,喘了口气。厉声道:“不许笑,‘笑不露齿’看你们呲牙咧嘴,连笑的礼仪都不懂,还笑的出来,再笑罚你们抄十遍《论语》”此语一出,学堂中顿时鸦雀无声,有的实在忍禁不住,干脆咬住了自己的手指,有得紧紧捂着嘴巴,自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老先生扫视一眼,瞧到学生窘态,登时气消大半,道:“接着上课,跟着念不得贪玩。”晃着脑袋道:“蒹葭苍苍。”学生们也学着老先生的样子,晃着脑袋跟了一句,就这样老先生一句,学生一句,一遍一遍的念了起来。
这时,学堂后排的白衣少年,头束书生巾,瞟了眼先生,曲指一弹,弹出一枚石子,正打在右侧胖学生天灵盖上,胖学生蓦然受此一击,便“哎哟”叫了出来,白衣少年急忙嘘嘘两声,瞟了眼先生道:“胖子真不好意思,本来不准备打你脑袋的,你也知道以前我击你脑袋,却中了鼻子,击脸吧,却打在了眼上。今天也不知你中邪了,还是我掷石的功夫长进了,一击就中。”说着低声笑了起来。胖子双眉一竖,怒气充膺,身子跃跃欲起,大有扑来之意。那少年见状,急忙道:“胖子,兄弟对不住你,别往心里去。”顿了顿续道:“念书多没意思,咱们出去放松放松如何?”
胖子登时气消大半,似乎习惯了般,凑过去道:“这次到哪消遣?”少年指指门口,胖子立时会通其意,当下二人俯下身子,东一缩,西一藏的钻到了门口,一溜烟出了大门。但听得学堂中老先生道:“念这么多遍了,虞正你站起来念一遍。”几个学生轰然笑道:“他和胖子早溜走来了。”老先生怒道:“什么?又跑了,这两个兔崽子,回来了看我如何收拾他们。”
胖子收住脚步道:“得,还没跑出大厅,就让先生发现了,回来又得挨顿暴打。”说着心疼的摸了摸肥厚的手掌。那少年回过头道:“怕什么,现在回去,也一样挨板子,等咱们玩的尽兴了,回来领罚也值得啊。”胖子犹豫不定,嘀嘀咕咕也不知说些什么,那少年拉拉他衣角道:“走吧,有什么可怕的。”说着摆出一副神气的姿势,拍拍胸脯道:“有我虞正虞少侠在此,谁敢动你,再说那老顽固泥古不化,一把年纪,还能把咱俩吃了啊。”胖子瞧他的神气之态,吐吐舌头,学着那少年的语气道:“‘有我虞正虞少侠,谁敢动你’,真是大言不惭,你说说哪次不是我替你挨板子,你在旁边偷着笑,最后还假惺惺的说:‘疼吗?早知道你不行,我早跳出来,替你挨几下了’,哼,连句道谢的话都没有,还是什么兄弟。”
那少年脸上微微一红,轻声道:“这次我替你挨板子,行了吧?”胖子摇摇手道:“算了吧,有你这句话,我心中就暖暖的,你不是常说我皮厚,多挨几下没事么?这次我还替你挨教鞭。快说去哪玩啊?”那少年神秘的说道:“去听书。”胖子轻怒道:“我以为什么好事呢,原来是去听书,听书有什么好的,在学堂还没听够吗?”那少年道:“你懂什么,早上我来的时候,那老头说今天讲女娲补天的故事。”胖子兴奋地说道:“真的,那还不快去。”二人径向外奔去。这少年叫虞正,时常与胖子逃学,但每次胖子替虞正担事,是故逃学回来手掌常被打的淤青难消,肿胀起来。
学堂离说书处,不足三里,二人脚程快,沿途买了些水果,不消几刻已奔了过来,四下皆人,沸沸扬扬,二人挤入人群,边吃边听,一时出神,果皮随手丢在了身后,一块香蕉皮正好落在一大汉头上,大汉一愣,但觉头顶丝丝凉意,不知何物,伸手取下,一瞧之下,不禁怒火旺炽,大声叫骂起来,一移脚步,正踩了上去,嗤一下滑到在了地上,旁边之人哄然大笑,二人察觉回头看时,不由怦然心动,此人正是当地恶霸,俱言他拳硬如铁,人称“铁拳王”吴老二。
吴老二叫骂着站起来,正见虞正手上恰拿着咬了一口的香蕉,便及怒道:“原来是你们两个兔崽子,看大爷怎么收拾你们。”说着五指箕张,扑了出去,二人大吃一惊,抱头鼠窜,在人群中钻来钻去,吴老二身宽体肥,四肢不灵,抓了数次总不得手,不禁急的哇哇大叫起来,乡邻向来惧怕怕于他,此即众人不由慌乱起来,也跟着东窜西跑,乱做一团,弄得他更是抓不住。吴老二挥舞双拳,但听得惨叫声声,五六人已被打倒在地,但见他们满口鲜血,呻吟不已。虞正二人瞧到这等惨像,直吓得面色发白,对瞧了眼,钻出人群。
回头之际,正见吴老二也出了人群,二人心下惊骇,发足狂奔,径向狭窄巷子奔去,左突右冲,有道便入,折折绕绕,已跑了半柱香时间,胖子扶住墙角,吐气如雾,道:“我、、我不行、、了,不、、跑了。”虞正扯住他衣袖道:“吴老二拳如镔铁,曾一拳打死过一匹烈马,落他手里还能活命?”胖子身子一颤,脸色煞白,道:“这么厉害,那、那还是赶快走吧!”但全身酸软,哪有丝毫力气,但听得身后,哒哒声响,伴着粗狂的叫骂声传了过来,正是吴老二,二人心弦震颤,虞正拉起胖子便跑。
绕过一条巷子,正欲奔走,胖子脚下受绊,扑倒出去,把虞正也带的摔倒了。虞正赶忙爬起,扶起胖子,胖子喘气如牛,道:“我、、我不、、不跑了。”虞正见墙角一堆乱竹,旁边叠放着几只大竹筐,便道:“赌一把”胖子道:“赌什么?和他打架么?”虞正道:“他一拳能打死一匹马,和他打架不是找死,我是说躲在竹筐里。”说着指了指乱竹,胖子道:“好啊,这样不用逃也可以活命了。”当下二人躲进了竹筐。
片刻工夫,脚步声声,吴老二已奔了过来,四望之下,无二人身影,心下愤怒,扬拳向墙上砸落,噗的一声,裂石纷飞,登时一个窟窿,二人在竹筐中看到,登时面无血色,背脊生汗,胖子闭起眼睛,一缩身子,竹筐微微晃动,正碰到一根竹杠,竹杠吱溜溜转动着循着墙壁倒落,啪一声脆响,落到了地上,二人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瞧着,但见吴老二转过身,抱紧拳头,朝乱竹逼近,二人看着斗大的拳头,登时头脑炸响,轰鸣不绝。蓦然间巷口传了脚步声乌老二当下拔足,径向巷口奔去,待其身影远去,二人方长长舒了口气,虞正急忙从竹筐跳出道:“快走,他在巷子里找不到,必会折返回来。”胖子一听,急忙出来,也顾不得累与不累径直奔开。
二人奔了半柱香时间,方停下来胖子道:“今天逃课真不值,险些被他一拳打个窟窿;明天回到学堂又得挨打受罚”虞正道:胖子这吴老二横行乡里,人人共愤,咱们整治他一番如何?“胖子心头一震道:“整、、治?你没见过他一拳出去砰墙上就一个洞。”说着推拳出去做了个动作。虞正道:“谁说要和他打架了,他不过是匹夫之勇,有勇无谋,咱们稍用计策就行”。胖子问道:“什么计策?”虞正附过去道:“只需如此如此”胖子半信半疑的道:“这样行不行啊!”虞正笑道:“敌暗我明,计策不行,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跑呗!”说着站起身道:“肚子饿了也该回去了。”转向胖子道:“走了。”说着二人径向自家走去。
虞正回到家中,饭饱后全身酸软,倒在床上便即呼呼大睡,正自熟睡迷迷糊糊却听得隐隐的打斗声,登时惊坐起来,暗自道:“原来是个梦!”打了个哈欠,扯过被子,仰身就睡,却听得窗外金声龙吟,打斗之声盈盈入耳。虞正心头凛然,慌忙起身道:“莫非吴老二找到家了?”急忙下床,缓缓启开窗子,向外窥去。此即月光华明,如水般静静泻下,于景物看的极清。但见两人正自缠斗,其中一人,一袭黑衣,面蒙黑纱,手肘抖动,光华晃动,剑锋明亮,料来是把绝世名剑。而另一人身着蓝袍,赤手空拳背向虞正。黑衣人长剑刺出,龙吟不绝,月光落在宝锋上仿佛被切断一般,光影流转,耀眼至极。蓝袍人翻身退让,容貌闪过,与正看得清晰,不由全身一震,如遭雷击,口中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是、、不可能的。”当下揉揉稀松睡眼,凑近窗子向外看去。
黑衣人一剑刺空,怒火旺炽,回身又是一剑,剑法极为精妙,剑势转出,风声呼呼,近旁垂柳无风自摆。蓝袍人马步扎起,双掌对夹,正将利剑夹在了掌心,黑衣人脸色徒的煞白,惊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功力?”蓝袍人淡淡笑道:“我就是镇上大夫,还能是谁?这句话该我问你!”说着鼓荡内劲,剑身嗡嗡震颤,连黑衣人的臂膀也被带的颤抖起来。黑衣人脱口道:“紫暝神功,你怎么会九环山的无上内功。”蓝袍人听他一语道破所用武功,心头微凛,暗道:“这小贼怎么识得我所用武功?”心念电转,掌势挥出,正拍向黑衣人肩头,同时另一只手已紧紧拿住了他手腕。黑衣人刚要挣脱,却觉两臂酥麻,手中长剑自是拿捏不住,向下坠落,蓝袍人曲指一弹,剑身震荡,破空飞出,钉在了门楞上。
此即黑衣人咽喉已被扣住,蓝袍人扯下他的面幕,但见容貌生疏,留着一抹浓浓的山羊胡须,便道:“你是谁?”黑衣人冷哼一声,不予回答。蓝袍人手上用劲,黑衣人脸色登时涨得通红,嘶哑地说道:“我说,我说。”蓝袍人松开道:“快说!”黑衣人清清嗓子道:“我就是飞天大盗。”蓝袍人心头一震道:“原来你就是犯下十三条命案,正被官府缉拿的江洋大盗。有案在身,仍敢私进人宅,看来你果然有几分胆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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