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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割伤自己,那时,不但陈镇南又惊又怒,我也是大为好奇,不知是何方神圣神不知鬼不觉地救了我。陈镇南为人虽然奸诈,却不愧是武林大豪,乍逢变故,竟然丝毫不乱,将玉剑在身边划了个圆圈,护住周身要害。同时厉声喝道:哪里来的小贼偷袭?说也好笑,他做惯了大侠,本来自己在做着鬼鬼崇崇的勾当,此刻一声喝问,听起来居然是正义凛然,堂堂正正。陈镇南喝毕,四下里却是悄无声息,陈镇南又惊又怒,小心翼翼向飞来的物事看去,你们道那黑乎乎的物事是什么?原来不过是一块黑土而已。”
林茗青惊道:“那人不过以一块黑土震开了陈镇南的玉剑,内力真是可惊可怖。”
林泉点头道:“不错。当时我心里也是又惊又佩,自知以我的功力真是万万不及。这时,树林里却突然有一人冷冷地说道:陈镇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一举一动全都落在老天爷眼里。那人声音飘忽,似远似近,竟不似人声在说话。山林密密,听来令人毛骨悚然。陈镇南强自镇静,喝道:是什么人在装神弄鬼?那声音粲粲笑道:你说我是谁?那声音冷彻骨底,陈镇南脸色竟有些变了,冷冷道:你若有胆子,不妨出来一见,陈某人保证打得连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人一字一顿地道:你——说——真——的——么?胡三娘忽地叫道:大哥,你是大哥!她的叫声凄厉,我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一督之下,黑豹子的人头却血肉模糊地躺在泥地里,分明已经死了。我虽然不信这世上有鬼魂,但此时情景实是可畏可怖之极。我看陈镇南的脸色也已苍白,他厉声叱道:贱人,胡说八道!他又提高声音道:就算你是厉鬼,陈镇南也不会怕你,有种就滚出来,爽爽快快地一决雌雄!那人冷笑一声,竟像就在我的耳边冷笑一样。这事虽然诡异,但我知道那人其实是用了极厉害的传音入密功夫,才能好似站在我们旁边一样说话。那人又道:陈镇南,你既然想见我,只是见了我你千万莫要后悔。陈镇南铁青着脸,紧握了玉剑不说话,想是打定主意只要这人露面就绝不让他活着离开。那时候,我、胡三娘、陈镇南都摒住了呼吸不出声,整个山林只听得见松涛在风中呼啸的声音。慢慢的前面树林一阵簌簌作响,一个黑乎乎的人影慢慢现出身来,我们一看见这个人都禁不住大叫一声,连背上的寒毛也立了起来。”
众人均想,陈镇南和林泉都是武功高强之士,自当定力超然,可是为什么一见这个人就吓得叫了起来呢?
林泉又道:“说来也是惭愧,本来我们会武之人,绝不会如此胆小,可是那黑色人影现身之时,我定睛一看,那人竟没了头颅,头颈血肉模糊,可是却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两手还微微摆动。陈镇南脸色惨白,脖子上青筋暴露,我想他的心中实是和我一样吓得很了。陈镇南忽然暴喝一声,提剑向那黑色人影暴风骤雨般地刺去,那黑色人影却腿不弯手不抬,竟似在地面平平滑行一般,将陈镇南疾风骤雨似的攻势一一划解。陈镇南咬紧了牙,一招长江三叠浪,刷刷刷三剑分刺黑色人影上中下三路,这招长江三叠浪本是陈镇南的成名绝招,那黑色人影再也不能这般好整以暇,轻易避开。这时却听得黑色人影后一声长笑,那黑色人影竟不避剑势,和身向陈镇南扑来。我只听得扑哧一声,陈镇南长剑将那黑色人影穿胸而过,可是奇怪的是,伤口竟没有血迹溅出,黑色人影后赫然现出一名高高大大的蒙面汉子,原来竟是那蒙面汉子躲在黑豹子的身后将他尸身推向陈镇南,陈镇南自知上当,但急切间已无法拔出剑来,那蒙面汉子一声轻笑,提掌闪电般地向陈镇南脉门斩落。那一掌劈得并不算太快,掌势来路清清楚楚,陈镇南却偏偏无法闪避,我听得他一声惨叫,右手竟给那人掌刀硬生生斩断,陈镇南手指握剑握得太紧,那只断手兀自紧紧地捏着玉剑,而玉剑还紧插在无头尸身上,和尸身一起向地面跌落。”
雾红血沉吟道:“那人一双肉掌竟有兵刃之利,难道,他用的就是烈火刀法?”
林泉点点头,道:“正是。”
众人耸然动色,均知林泉所述到了极关键处,这个会烈火刀法的神秘人物,必与当年迷雾山庄惨案大有关连。
林泉续道:“陈镇南虽然卑鄙,但为人却极是悍勇,他断了一只手,疼得额上冷汗大颗大颗渗出,却咬紧了牙关,哼也不哼一声。当时变起仓促,我在一边不知所措,这人一掌便斩断了大名鼎鼎的玉剑右手,武功高明已极,我自忖不是这人对手,也不知这人是友是敌,只好呆立不动,静观其变。那蒙面汉子见陈镇南失了抵抗能力,沉声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陈镇南,你自以为做得周全,天下人便再也没有人知晓实情了么?陈镇南疼得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拼力运气忍住,颤声道:你是什么人?我的所作所为又与你何干?媚狐胡三娘这时却是又惊又喜,怎肯放过如此天赐良机,嘶声叫道:大侠,陈镇南丧尽天良,枉有侠义声名,杜员外一家26口人,全都是他设计害了性命。非但如此,他还杀了我大哥灭口,大侠千万不要放过这狗贼!那蒙面汉子双目炯炯有神,冷冷道:难道我不知道么?要你来多口。胡三娘讨了个没趣,我暗想这人脾气原来古怪得紧。那蒙面汉子再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陈镇南,他的眼神说不出的孤傲冷漠,又说不出的冰冷。他虽然没有看着我,但我心里也是生起了一股寒意。我们大伙儿就这么沉默了一柱香的时分,整个山林只有轻风吹得树林簌簌作响的声音。我忽然听见‘嗒嗒’的声音一阵轻响,原来,陈镇南又痛又惊,汗水越来越多,竟滴在了地上,发出响声。陈镇南再也忍耐不住,嘶声道:不错,杜家满门是我杀的,杜家财宝也是我陈镇南抢的,你要怎样?他叫得太大声,连声音也变了,山谷将他声音远远地回传过来,就像是在雪地上受了伤的孤狼在嚎叫一般,充满了绝望。那蒙面汉子还是不说话,只是冷冷地伸了一只手出来。陈镇南面露喜色,急声道:我将杜家财物全折成了银票,兄台原来也是想求财,这个好说,兄弟这就双手奉上。他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右手已断,这话实是可笑之极,当时情势虽然凶险,我仍是忍不住笑出声来。那蒙面汉子冷冷看我一眼,我心中一寒,随即豪气发作,暗道:你虽然武功高强,但我林泉可不是欺善怕恶之辈,嘴长在我自己身上,我爱笑便笑,难道怕了你不成?想到这里,我目光竟不回避,也是盯着他看。”
林茗青替父亲担心,忍不住问道:“那人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林泉微微一笑道:“没有,那汉子见我傲然不惧,神色微感诧异,但随即不再理我,冷冷地对陈镇南道:拿来。陈镇南从怀中摸出一大把银票,上前几步,交在了蒙面汉子手中。蒙面汉子手握着一大把银票,手却并不缩回去,仍是冷冷道:拿来。陈镇南面色大变,勉强笑了笑道:我已将全部银两都给了你,变卖杜家财物的五十万两白银全都在这里了。蒙面汉子脸上肌肉微微动了动,他脸上的面巾也随着轻轻颤动一下,仍是冷冷道:拿来!陈镇南身子颤动,哑声道:真的没有了。这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侠客此时满身血污,狼狈之极。浑不似刚才神完气足的模样。蒙面汉子哼了一声,踏前一步,我只看见他人影一晃,便听见陈镇南一声长嚎,左膝跪地,大腿一片殷红,原来,那蒙面汉子竟在电光火石之间将陈镇南玉剑从黑豹子尸身上拔出,一剑划伤了陈镇南大腿,陈镇南站立不稳,只好跪在了地上。陈镇南破口大骂起来,骂得极是难听,这世上象我这般有耳福的人可真不多,能够听到一代大侠骂大街,陈镇南骂得声嘶力竭,将最难听最下流最恶毒的话也骂了出来。那蒙面汉子仍是冷冷地看着他,翻来覆去就是两个字‘拿来’。他说上一声,就在陈镇南身上划一道血口子,陈镇南浑身鲜血淋漓,仍是骂不绝口,我看得不忍,陈镇南虽然奸恶,但如此折磨人实非英雄所为。胡三娘却笑容满面,脸上充满复仇快意。
陈镇南骂到后来,奄奄一息,身上千创百孔,但没有一处致命的伤痕,我见他惨相,再也忍耐不住,喝道:这位兄台,杀人不过头点地,陈镇南虽然罪该万死,你将他杀了也就算了,何必如此折磨他?他命也没有了还留着东西做什么?想来是真的没有银子了。
那蒙面汉子哼了一声,冷冷道:你说得对,这厮竟然没有那件物事,还留着他狗命做什么?他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揭开瓶口,从瓶里倒了些白色粉未在陈镇南伤口上,陈镇南满脸惊恐,却躲避不开,转眼一股浓郁的香气在林中散发开来,煞是好闻。我只道他倒了一些毒药,陈镇南却又并无痛苦之色。我正在疑惑之时,却听得胡三娘大叫起来,脸上神色甚是恐惧,原来陈镇南前面数尺处,一大群黑乎乎的东西蠕蠕而动,铺满了好大一片土地。原来,那竟是上千万只蚂蚁向陈镇南爬来。那些蚂蚁个头比平常的稍大一些,浩浩荡荡地爬到陈镇南身边,陈镇南痛声长嚎,人家常常说道万蚁啮体是何等的痛苦,若非亲见,我再也不敢相信世上原来竟有这等事情!陈镇南在地上翻来翻去打滚,他身上虫蚁却是越来越多,我又惊又怒,喝道:兄台,你的手段未免也太毒辣了!那汉子冷笑不语,我咬咬牙,再也不能坐视不理,急急掠起折了枝带叶树枝,便要去拂掉陈镇南身上虫蚁。这时却听陈镇南大叫道:好汉饶命,那东西在我怀里,快赶走这些蚂蚁啊!他痛得语不成句,意思倒说得清清楚楚,我怔了怔,心中暗想,不知那是什么物事,陈镇南竟把它看得比性命还重,若非受不了这万蚁啮体的苦楚,竟咬牙想蒙骗那汉子。那汉子冷冷道:拿来。陈镇南咬着牙,从怀里摸了一块方形的物事出来,掷给那汉子,一边上气不接下气道:快救我。那汉子将那物事在手中一捏,眼睛亮了一亮,然后放在怀里,长笑一声,手中玉剑脱手飞掷,插入陈镇南胸口,陈镇南骤然气绝,身子不再翻滚,躺在地上再也不动。这人手段好生毒辣,我心里大怒,喝道:陈镇南已将东西交给了你,你为何还要出手伤他性命?那人冷冷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饶他性命?我呆了一呆,暗想这人倒是真的没有如此说过。但他分明是强辞夺理,我道:你虽没有说过,但于情于理,你都不该再下毒手。那蒙面汉子冷冷道:我杀也杀了,你若看不过眼,不妨给陈镇南报仇。我怔了怔,正色道:我怎么会给陈镇南这奸贼报仇,我只是想奉劝兄台出手不要太过狠辣。那蒙面汉子仰天一阵长笑,大声道:甚好,你虽不想为陈镇南报仇,我却要杀了你和胡三娘,快快拔刀吧!我又惊又怒,这人实在是不可理喻之至。但这人举手投足间便杀了陈镇南,武功之高,我自问是万万不及,但男子汉大丈夫又怎能贪生怕死,出言求饶?我咬了咬牙,拔刀道:兄台,你适才曾助我挡了陈镇南一剑,在下这里谢过了。那人微微一笑道:好说。我又道:一笔归一笔,现下阁下想要我和这位女子的性命,在下武功虽然不济,却也不愿束手就擒,只好放手一搏,死了也不会遗憾。那人仰天长笑,道:好汉子,有骨气,尽管放马过来吧。我定定心神,自知武功与他差得太远,若是与他对攻不免快速落败。当下刀势全取守势,刀光绵密,先将周身护得滴水不漏。那汉子点点头,眼神中略有赞赏之意,也不贸意进攻,只是空了一双手与我近身缠斗。我看十余招内那人并未占到什么便宜,精神一振,将一套半月刀法使得虎虎生风。我越打信心越起,只道那人适才出手制住陈镇南只是出其不意,全凭小巧功夫取胜。真实武功其实也与我在伯仲之间。那料那人突然一声长笑,左掌穿过刀光,直击我眉间,我挥刀向上疾掠,要迫他撤掌,那人左掌忽然变招,迎着刀光向下硬斫。”
林茗青奇道:“难道他的手掌竟不怕刀子么?”
林泉摇摇头,道:“我当时也是诧异已极,实不敢相信天下有何人竟敢凭了一双肉掌硬架我钢刀,于是再不留余力,全力向他手掌撩去。谁知,我的刀刃尚未接触到他的手掌时,他的掌缘忽地发一股烈焰般的光华,钢刀与那光华一接触,竟应声而断,原来,他竟以无形刀气将我的钢刀硬硬生震断!”
雾红血低低地道:“烈火刀法!”
林泉缓缓道:“不错,那人使的正是烈火刀法。我钢刀甫断,大惊之下,不及应变,忽然右手手腕一痛,又给他烈火刀法斩中,手中半截断刀也是铛锒落地。”
说到这里,林泉缓缓挽起右手袖子,露出手腕,众人低声惊呼,只见他手腕上正是一道黑乎乎的伤口,虽然事隔多年,手腕伤痕虽然长拢,那道焦黑模糊的印迹仍是丝毫不消。
雾红血心里怦怦乱跳,道:“师父,难道那人便是我的杀父仇人?”
林泉默然半晌,叹道:“我也不知道,但那人若是你的杀父仇人,又怎能亲手将你托付给我,要我将你好好抚养成人?”
雾红血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泉道:“那人斩伤我手腕,顺手点了我穴道,我动弹不得,只听那人冷冷道:现下你已如砧板鱼肉,我举手之间便可要你性命,你若出言求饶,我也许还可饶你一命。嘿嘿,我林泉虽然武功不济,软骨头却是不做的,我直着脖子,闭了眼睛不去理他。那人冷冷道:要死那还不容易,我现下就送你归西。我自知无幸,却不肯没了骨气受江湖好汉们耻笑,胸膛仍是挺得好高,嘴里仍是笑道:要杀便杀,你罗里罗嗦地说上半天,莫不是怕见了血手软么?那人大怒,我只听得头顶掌风呼啸而下,以为这次是死定了。岂料那人掌刀到了我头顶却又停住不动,说道:你一心求死,我怎能就这么便宜了你,待我杀了你和这胡三娘之后,再将你和这胡三娘衣衫剥得光光的捆在一起,就说你强奸胡三娘给我撞见,一刀杀了。哈哈,你道好不好玩?胡三娘一听,吓得晕了过去。我心中怒极,死虽不怕,但江湖汉子最重名声,这人竟设了如此毒计想要害我,我心中实是气愤已极,忍不住大叫道:你这狗贼,真是卑鄙无耻之极。那人哈哈大笑,道,你若怕了,那么便跪地求饶。我心中气极难平,忽地转念一想,笑道:嘿嘿,林某堂堂男子汉,跪天跪地跪父母,怎么会向你这狗贼求饶,你一掌下去,我人既死了,你要有什么栽脏陷害我又怎么会知道?哈哈,爽爽快快一掌把你大爷杀了,难道,大爷是什么人大爷自己还不清楚么?那人沉着脸喝道:既是如此,莫怪我无情。我不去理他,只是闭目待死。岂料半晌仍无动静,我忍不住睁开眼,不由大是诧异,胡三娘仍是昏迷不醒,那汉子却不见了踪影!我的面前却站了一个约摸三岁的小孩,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正滴溜溜地盯着我看,很是灵动可爱。”
雾红血道:“这个小孩就是,就是我么?”
林泉缓缓点头:“我正在惊奇不已,忽听山林里传来那汉子洪亮的声音:林泉,这小孩子身负血海深仇,你务必将他好好养大,让他报仇血恨!这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叫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人沉声道:这孩子的身世我已写了一封血书放在他怀里。林泉,我今日不杀你,你是不是欠我一条命?我道:我并没求你饶我性命,为什么欠你一条性命?那人哈哈笑道:果然是好汉子,好,就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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