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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沙漠一片漆黑,星星却异常明亮。宋捡看着远处的移动据点,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可还是会被怪物一般的六边形巨大建筑物震撼到。特别是据点的灯光,直冲云海,金属和齿轮包裹下是无数人的生活空间,只不过以前只容纳、转运哨兵向导的军事要塞,现在也能容纳部分流民。
淡蓝色的光柱将大面积的沙地照亮,宋捡警惕地关注四周。两条因为怕冷而躲到他背包里的黑曼巴蛇探出脑袋,被它们面前的篝火吸引了。
“点好了!快来烤一烤!”周允打了个喷嚏,夜晚还是太冷了。
“来啦!”宋捡倒退着过去,仍旧没有放松警惕。自从成为哨兵,他已经习惯观察四周,每一点动静都是信息。今天的篝火点得很不容易,往常太阳快落山时营地就点起一簇簇火苗,但由于前几天连续下了两场大雨,大家伙引火用的干草都不能用了。
没有引火的物品,效率肯定要降低,周允只好和移动据点换了一些物资,这才保证了今晚营地每一户的温暖。
“还是火暖和,有火可太好了。”宋捡放下枪,两只手靠近了热源,“哥,你忙了一整天,累不累啊?”
“不累啊,我的狼群都没累呢,我怎么可能会累?”周允说话时身边跑过去一个人影儿,就是他和宋捡偶然间捡回来的那个男孩儿,现在他已经开口说话了。
“你太忙了,整个营地的事你都要管,你都没时间管管我了。”宋捡脱下了鞋子,将冰冷的脚尖伸向篝火。真怀念小时候啊,哥每天就只负责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周允将撬开的罐头放到火边去烤:“生气了?”
“没有啊。”宋捡摇摇头。
“我的精神丝还在你身上呢,怎么会不知道你?”周允释放了一些向导素,小丢就在这时候盘上他的腰,顺着他的后背爬到了耳边。但另外一条黑曼巴也盘了上来,生生地压了小丢一头,小丢转头去蹭周允的嘴唇,冰冷漆黑的蛇类鳞片反射着火的亮光。
有了光的加持,单调的黑色都能看出五彩斑斓,周允将小丢卷吧卷吧放在了身边。“罐头好了,可以趁热吃。”
宋捡缩起腿,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向导的旁边,一边往嘴里塞土豆泥一边问:“哥,咱们离据点这么近,真的没关系吗?”
不怪他多想,战争对他造成的伤害太大了,他时常会梦到战场上发生过的事。现在看到移动据点他还是会担心,不确定目前的和平是不是伪装。
“你不用太紧张,要学会放松。”周允是这样劝他,但实际上自己也没有放松。但两个人的警惕不一样,宋捡是出于害怕,自己是出于责任。
“好吧,我相信你。”宋捡这才放下狙枪,放心地拿起罐头来吃。两条蛇不知不觉绕到他的腿上,他把罐头拿给小丢和大蛇闻了闻。在他们周围还有许许多多的篝火,和头顶的星星交相呼应,狼群的眼睛泛着绿光,时不时闪现,倒是成了另外一抹风景线。
宋捡吃东西很快,这还是他曾经在基地里的生活习惯。“我吃饱了。”
“再吃一个罐头。”周允又给他打开一个,用手摸了摸他的肚子,“哨兵应该多吃啊。”
“我多吃又没用,我肚子里又没有小孩儿。”宋捡对这件事耿耿于怀,转身趴在了周允的肩膀上,“哥,你
刚才去据点里面换物资,都看见什么了啊?”
“你想知道?”周允把他按在了沙面上,抓起一把沙子,往宋捡的胳膊上撒了撒。
“好奇嘛,你给我讲讲。”宋捡总是好奇,只是他不愿意再回到充满恐怖记忆的地方去,“流民和基地的人能在一起生活了?”
这事周允也觉得很惊讶,但是他确确实实看到了。“当然,咱们曾经住过的六边形休息房间可以给流民住,只要他们申请并且通过了健康检查就能进去。基地里的人也可以申请成为自由人,每个人都在选择人生的方向。你想回去吗?”
“我?”宋捡拼了命地摇头,“我不想我不想,我要在沙漠里过一辈子,哥你也别回去,咱俩好好的。”
“我肯定也不会回去,我还有狼呢,头狼可不会轻易地放弃同伴。”周允和他一起躺在沙子上,“我和据点的人商量过,如果咱们找不到地下掩体,那么下一次狂风暴来临时就暂时躲进据点的通道里。”
“这个主意好!”宋捡相信据点只是卖给周允长官一个面子。
“我还用物资换了一本书,咱们看完之后就交给营地的指导员,给其他的人看。”周允从背包里翻出一本来,他从未放弃过学习。尽管当向导指挥官那些年他学了很多,但远远不够。狼群之所以能够活下来,就是因为这种野生动物总是在学习,在模仿,在优化,一旦停止,就会被自然界抛弃。
地球已经破败不堪,人类的命运也是未知数,可是周允还是有他坚持的方向。
“你看,这书上说,地球的自传减慢之前,叫作正常年。那时候大家会过年。”借着火光,周允给他的小狗讲故事。
“那时候大家都穿裤子吗?”宋捡淘气地问,将手伸进了周允的裤子里。
周允看着那只动来动去的手,表情有点不太自然。“哨兵,你在挑战你向导的忍耐力。”
“那长官你要忍住啊,一边忍住一边教学,不然我听不进去。”宋捡把下巴放在他的大腿上。
周允闭上了眼睛,两条蛇已经缠得难舍难分了。“好吧……那时候,人们都会过一个年,为了庆祝365天的过去,为了庆祝地球环绕太阳一圈。每个国家对年的称呼都不太一样,可是大家的心情都差不多。各个国家的风俗也不同,但是……”
宋捡笑了笑:“长官,您继续说,编号10047b正在听!”
周允无奈死了,精神丝的末梢像是在他的屁股上打鼓。“过年的时候……人类会聚集在一起,看烟花?”
“烟花我看过,和照明弹差不多。”宋捡越来越不老实,直接将周允扑倒。周允明明是默许了这一切,顺势翻过身,像压住猎物的狼,把宋捡叼在了嘴里。
宋捡看着远处的据点亮光,一瞬间仿佛和正常年的人有了共鸣。那时候,地球上不全是沙漠,人类也不会躲着风,虫子不会巨大化,大家聚集在一起过年,说说笑笑。
尽管这些他都不能体会,也不曾看到,几百年过去,末世时代的人从不过年,大家忙于打仗。但现在不一样了,和平重新降临,哪怕是短暂地降临,也足够人类欣喜如狂。宋捡满足地闭上眼睛,他的年是从遇上哥开始的,他也曾经见过一场最盛大的烟花,哥带着狼群,打空了营地里所有的照明弹,那么亮,那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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