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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龙虎斗（第1页）

阮奇对这种聚众围殴向来提不起兴趣，但既然身边跟了个好奇宝宝，那去看看也无妨！他看到有父亲让女儿骑在肩头看热闹，便有样学样，不由分说地把韩妤高高举起！“老公，你快放我下来嘛！”

韩妤小声乞求，“我都这么大了，要被别人看笑话的！”

“可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个小孩子啊？”

阮奇玩笑道，坚持不肯。但韩妤的态度很坚决，到后来甚至开始挠阮奇的脖子，弄得他痒痒的，只好缴械投降。不管怎么说，热闹还是要看的。阮奇把胳膊一架，拿肘子开路，在人群里挤出一条道，后来居上冲到了第一排！直到这时，他才看清这场群架的阵仗。在人群中央，两个农民工模样的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目光里滋滋冒火星。虽然是深秋，他们却都只穿一件粗布马甲，裤腿挽到膝盖，裸露的皮肤上有些青紫的痕迹，看来已经打过一场了。在他们身后，两拨人马分别呈雁别翅排开，做好随时加入战阵的准备！“多大仇啊，打成这样？”

阮奇心疑，举目四下张望。他很快发现，在蓝绿灰黑色调的围观群众里，有个人很扎眼。这是个暴发户打扮的人，身穿当时还不甚流行的咔叽布灰色西装，正对着剑拔弩张的两拨人马大呼小叫：“打得过瘾！继续！谁打赢了我雇谁干活！”

阮奇有些糊涂，这里面有他什么事？于是，他便悄声去问身旁的一位老大爷。老大爷嚼巴了两下旱烟嘴儿，缓缓开了口：“小伙子，你不常来这儿吧？这里都是五湖四海过来卖力气讨生活的小力巴，平时为了抢活儿，时不时就会闹些纠纷，不稀奇！不过话说回来，弄得阵仗像今天这样大，也确实少见……”“那边那个人嘴里喊的谁打赢雇谁干活，是什么意思？”

阮奇又问。“这两拨人是从不同地方来的，因为都想占这块地歇脚才闹出点摩擦。本来事情不大，但是穿西装的那位突然跳出来，说自己是个什么老板，正想雇些工人去帮他干活。”

“这不是好事么？”

“谁说不是呢？但那个老板说了，自己不需要这么多人，只要一半。谁想去就打一架，赢的人跟他走！”

得知了事情原委，阮奇有些无语，这不是耍人玩么？腐朽的古罗马贵族不就是这么对待角斗士的吗？往大了说，这是蓄意挑起人民内部矛盾，他不信正经生意人会这么损！“各位兄弟，大家听我说！”

阮奇快步走出人群，挡在两拨人中间，“你们要是再打下去，光医药费就得花不少钱，这不是吃力不讨好么？工作的机会多的是，可别上了小人的当！”

“哎，哎，哎！”

暴发户挤眉弄眼地走了过来，“你谁啊你？说什么呢？”

阮奇瞪了他一眼：“你要雇人就雇人，干嘛挑唆人家打架，闲得蛋疼吗？”

“我喜欢，咋了不行？”

暴发户恬不知耻地说，“你们快点开始，不然我谁都不要了！”

站在阮奇左手边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他苦笑着对阮奇说：“兄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不怕受伤，我们怕穷！现在钱不好挣，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不论如何我都要给兄弟们一个交代！”

他对面站着的是个个子不高的青年人，仰着下巴把嘲讽拉满：“陆锋，你要是有种，咱们就来一场无规则比赛，咋样？”

“行啊！”

中年人把眼睛一瞪，“不过武雄，咱们可说好了，待会儿要是缺胳膊断腿，可不许哭！”

看着双方的带头大哥相互放话，阮奇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公，什么叫无规则比赛呀？”

韩妤轻轻地问。简单来说，为了在无规则比赛中获胜，双方可以采用任何手段，哪怕是挖眼、掏裆这些下流招数。每一场比赛下来，往往都伤亡很大。但在八十年代初，无规则比赛是一种很常见的竞技比武形式，就连体育局也会举办官方的无规则比赛，参赛的人还很多。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说时迟，那时快，阮奇还没科普完，武雄突然暴起，掏出一根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钢筋，就往陆锋身上招呼！“小心！”

陆锋一沉肩，把阮奇推到安全区域，才不慌不忙地接住同伴掷来的木棍，与武雄厮打起来！武雄仗着年轻力壮，走的是刚猛路子，把手里的钢筋舞得呼呼生风。阮奇都害怕他万一手滑，这些围观群众中就有人要遭殃了。陆锋看得出也是个练家子，一招一式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武雄每每把钢筋砸下来，被他轻轻一挑，或者一磕，就像打在棉花上，千钧之力顿时消弭无形！阮奇有些遗憾他们生错了年代。要是晚十年，凭他们的本事，一定能在武侠电影的黄金岁月里闯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围观群众里毕竟有脑子拎得清的，不知什么时候去报了警。不知过了多久，就听有人喊道：“公安来了！”

白马火车站坐落在老城区街道以北的山坡上，距离最近的派出所不到两公里路。几年前，这里还有袖子上别着军管会执勤红袖标的公安同志日夜巡逻，只是到了1978年以后，国家对人口流动的限制不像原先卡得那么死，派出所对火车站的管理才宽松了些。但这次是接到举报，又和往常不一样。听到众人的叫喊，陆锋心里一惊，下意识地转头去看。穿过密密麻麻的人头，他真的看到两个头戴大檐帽，腰扎皮带的年轻公安向这边飞奔而来！要是被公安发现他们当众斗殴，是要被遣返回原籍的！陆锋觉得心里苦，竟然忘记了自己正在和别人进行无规则比武这回事！对面的武雄是个愣种，见对手不打了，竟然发出一声咆哮，高举钢筋就往陆锋的天灵盖砸去！陆锋措手不及，怔在了原地。要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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