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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三十日,兰家小院。
窗间最后一抹日光在兰山明的眼中消失。
一轮月牙悄悄升起。
黑暗淹没了古槐村。
“山明,今日是你二十岁生辰,等你喝了药我去给你煮鸡蛋吃。”
在古槐村后村,兰家小院的屋中,药炉旁,兰父扇着炉火说道。
“咳,咳咳。”
躺在床上的兰山明时不时轻咳一两声。
“咳咳,咳咳咳,哇,噗!”
忽然的兰山明咳嗽声渐渐加重,紧接着响起一连串的剧烈咳声,接二连三的猛咳间,兰山明侧过身子,苍白无血布满痛苦之色的瘦脸栽向地面,一头干枯白发垂下,随后地面散开一朵朵血迹。
“山明!”
见状,兰父大惊失色,万分焦急的喊了一声,情急之下药炉子都扇翻了,一个箭步冲在床边,轻轻拍着兰山明的背。
“咳咳,爹,对不起,咳……这些年是我拖累你了,咳咳……我……咳咳,我要去地下见我娘了……”
兰山明挣扎着勉强抬起头边咳边说着,声音愈来愈弱,话音一落,头也随后重重垂下。
“山明!我的儿啊!”
兰父抱着兰山明,霎时间方寸大乱,心如刀绞,仰头哭嚎,痛哭之余,紧提着心用颤抖的手摸了下兰山明鼻息,感受到尚有一丝微弱的呼吸,不由精神一振,慌忙放好兰山明,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找老村医去了。
过了一会儿,兰父拽着挎着药箱的老村医跑进屋。
“叔,快救救山明。”
兰父哀求。
一路随兰父跑过来的老村医累的满头大汗,顾不上说话,点点头,开始救治。
老村医凝神屏气,又是推拿,又是针灸。
“呼~暂时稳住了。”
老村医先是长吐一口气,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山明的败血症发作的一次比一次严重,再发作一次的话我也回天无力了,唉,可怜的孩子。”
“叔,求您了,再想想法子,山明还年轻,他才二十岁。”
兰父红着眼眶抓住老村医的手哭求。
“败血症非比寻常,乃是罕见的疑难杂症,此病从胎里带来,患此病症,往往血气枯竭,一身软骨,随着病情加重,并伴有早衰之象。这些年我用了很多法子,只能缓解,无法治愈,我,我已经尽力了。下次发作,会比以往更为严重,我已无法可施,只能听天由命。若熬不过,山明恐怕,恐怕活不过二十岁了。唉,苦命的孩子。”
老村医无奈说道。
兰父身子一颤,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墙边,失魂落魄地哆嗦着嘴,无话可说。
“孩子时日无多,如今只好加重用药,尽量为孩子减轻些痛苦。时也命也,孩子命中有此一劫,也许会有一线生机呢?你想开点,多陪陪孩子,看孩子有什么想要完成的心愿,让孩子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活的快乐些。”
老村医安慰几句后说道:“颜老先生去世了,明日下葬,到时我有许多活计做,等会你按照配方加重药量,给孩子煎一炉重药,我先回去了。”
见兰父默不作声,靠墙发呆,老村医长叹一声关门离去。
烛火明明灭灭摇曳闪烁,一阵劲风吹开窗户,吱吱啦啦作响,兰父回过神来,关好窗户,收拾好药炉,摆弄药材。
他听从老村医嘱咐,加重药量,煎药时不住看望床上的儿子,忍不住两行浊泪簌簌流下。
药煎好了,兰父端着药碗守在床边,望着儿子的眼神充满关切之情,见儿子仍是昏迷不醒,放下药碗,心疼地整理着儿子满头干枯散乱的白发。
“咳,咳。”
咳声响起,昏迷中的兰山明
眉目痛苦紧皱,嘴唇发白,脸皮抖动,骨瘦如柴的身子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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