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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很早地到了满洲里火车站,在这里坐国际列的人不是很多,顺利地通过了边检海关检查。到了我们的车厢,我惊奇地现车厢外边的标牌上写着平壤-莫斯科,看了一下挨着的车厢标牌,上边同样写着平壤-莫斯科。如果不是车站里只停着这一辆火车的话,我差一点以为上错了车,我问哥:“哥,这趟车为什么不是北京-莫斯科而是平壤-莫斯科?”哥说:“我们坐的车厢应该是在沈阳车站挂的车厢。”
一进到车厢,一股辣白菜的味道扑鼻而来,看到过道上站着的都是朝鲜人。我知道他们是朝鲜人,不是因为外边标牌上写着平壤-莫斯科,而是因为这些人个个面黄肌瘦,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仿佛统一放一般,每个人身上都穿着一套很低档的西装,最明显的标志是每个人的胸前都别着枚他们领袖的像章。看到他们胸前的像章,我好像一下子回到小时候的情景。
我们这次买到的是四个人的包厢票,包厢里不像我上次遇到胖哥他们时候堆满了大包行李。包厢里已经有了两个人,一侧上铺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年轻的中国鲜族人,他的下铺是一个穿了一身运动服中等身材微胖的朝鲜中年人,这个朝鲜中年人与过道里的朝鲜人在精神面貌上有着天壤之别,他戴付金丝边眼镜,脸色红润头油黑,衣服的质地也很好,如果不是胸前别着的那枚领袖像章,我差一点以为他是个公派出国的中国人。
放好行李换好衣服后,火车起动了。因为国际列马上要出境到后贝加尔,不允许随意走动,所以我没有马上去找胖哥他们。和包厢里的那两个人互相做了自我介绍,那个年轻的中国鲜族人姓崔,来自延边要去莫斯科,那个朝鲜中年人可以讲一口流利的俄语,告诉我们他姓金,要去伊尔库斯科。小崔告诉我们,这节车厢和隔壁的两节车厢是从平壤过来,在沈阳车站挂到北京-莫斯科的这趟国际列车上的。我想如果不是有这三节车厢的话,恐怕我们在满洲里也买不到国际列的车票。在讲了我们是公派出差后,哥问小崔:“你去莫斯科做什么?“小崔告诉我们:“我是在莫斯科转车去摩尔曼斯科。”我听到摩尔曼斯科不禁惊呼了一句:“哇!摩尔曼斯科,那可是俄罗斯北方最冷的城市之一呀。”小崔笑着说:“是的,摩尔曼斯科现在已经零下二十多度了,一月份的时候能达到零下五六十度。”我一听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寒颤,哥好奇地问:“小崔你去那么冷的地方干嘛?”小崔回答:“过去配钥匙。”我们一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崔看我们不是很明白的样子,于是指指他那下铺金姓朝鲜人的床下,我们看到那下边放了一个不是很大帆布的包裹。小崔说:“包里装的是两台小型配钥匙机,我上铺包里还装了不少钥匙胚。”我们这才明白过来。我对小崔说:“小崔你讲讲为什么会在俄罗斯配钥匙?而且还选择在那个那么寒冷的城市。”小崔看了看车窗外说:“已经到后贝加尔了,等过一会儿护照检查完,我给你们讲吧。”
小崔刚说完,车厢乘务员走过来给我们放了入境卡。填写完入境卡,俄罗斯边检军官上来收走了我们的护照签证和入境卡。在等护照和海关检查的时候,小崔告诉我们,他最早是和亲戚过来俄罗斯倒包,刚开始和所有中国倒爷一样从国内带货或者去莫斯科上货,在离莫斯科几百公里的雅拉斯拉夫尔练摊卖货。因为离莫斯科很近,又是俄罗斯金环城市的中心,逐渐雅拉斯拉夫尔的中国人开始多起来,生意的利润也相对没以前高了。当地的警察对中国人也越来越黑,他和亲戚又没有太多的钱去莫斯科做批生意,听说摩尔曼斯科没什么中国人,而且那边的物价非常高,他于是和亲戚去了摩尔曼斯科,花钱在市场上租了个摊位卖服装。摩尔曼斯科是个军港城市,苏联时期没有对外开放,那里的工资相对其他地区要高很多,所以生意很好做。没有什么外国人的缘故,那里的警察几乎不查护照,市场上的警察随便一瓶伏特加就可以打了,但是去莫斯科上货就相对困难一些,在路上还会经常遇到警察敲诈。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大半年时间,有一次小崔的亲戚把房门的钥匙丢了,去市场上配钥匙,才现整个摩尔曼斯科只有一个配钥匙的地方,不仅价格贵的惊人,而且还要等上两天时间才能拿到。于是小崔亲戚动了配钥匙的念头,先回国搞了台配钥匙机和一批钥匙胚,在自己服装摊位旁边摆上机器配钥匙,没想到的是配钥匙比卖衣服还赚钱。小崔的签证到期,趁着回国办签证的机会,小崔去买了两台配钥匙机,又去学习了一下操作和维修机器。这次准备回到摩尔曼斯科后专门配钥匙,一台自己做一台请个俄罗斯人做。听小崔讲完,我心想看来这些中国倒爷们还是很会抓住市场商机的,配钥匙带有技术含量,而且没有竞争,又不需要很大的场地,也不必再辛苦跑莫斯科上货了,配钥匙真是个本小利大的好生意。我问小崔:“冬天最冷零下五六十度,你们怎么出摊做生意?”小崔说:“冬天我们一天只出摊三四个小时,冬天白天很短,过了下午三点钟天就黑了,最冷的时候,我们就干脆不出摊了,猫在家里喝酒,就算是穿了羽绒大衣羽绒裤,出门呆一会儿也冻透了。这次回去后,我打算租个亭子配钥匙,亭子里插上取暖器就不会冷了。”
说话间车厢乘务员把检查完盖好章的护照给我送了过来,接下来是海关检查,我看小崔多少有些紧张。很快车厢里上来个身穿俄罗斯海关制服胖胖的马达木(中年妇女),前边几个包厢里都是朝鲜人,应该没有什么好查的,很快就到了我们包厢。昨天晚上在酒店的时候,我把五十盒减肥茶分开放好,我和哥每人一个背包加上一个手提袋,包和手提袋里都分开放了一些减肥茶,这样随便检查哪个包的话,减肥茶的数量都不是很多。马达木先检查哥的行李,看到减肥茶后,马达木问:“这是什么东西?”哥回答:“这是茶。”拿起减肥茶仔细看了看包装上边的图案后,马达木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材说:“这个茶我也需要。”哥笑着说:“我带给我俄罗斯女朋友妈妈的,如果您需要的话,我送您两盒。”马达木没有客气拿了三盒揣进了衣服里,然后马达木指了指我问哥:“你们是不是一起的?”哥点点头回答说是,马达木看了看我铺上不大的包,没有要我打开。
那个金姓朝鲜人的行李很简单,只有一些随身的用品,马达木草草地看了一眼。最后马达木开始检查小崔的行李,当打开包裹看到两台配钥匙机和钥匙胚后,马达木收了小崔的护照,要小崔下车去海关交四百美金关税。当马达木正准备给小崔开单的时候,小崔悄悄地塞给她一百美金,马达木不动声色地收下钱,但是还是给小崔开了张单,小崔接过来一看,金额不是四百美金而是一百美金。等马达木下车后,小崔痛快地拿着单子下去交了关税取回了自己的护照。
因为其他车厢还没有检查完的缘故,车厢乘务员没有让我们下车,要我们继续在包厢里等。在等通知的时间里,哥和金姓朝鲜人用俄语聊了起来。原来金姓朝鲜人是名朝鲜外派建筑劳务团队的领队俄语翻译,苏联时期曾经在苏联留学过,在俄罗斯已经呆了几年了,其他包厢里的朝鲜人都是他从朝鲜带到伊尔库斯科去做建筑劳务的。哥问他:“在朝鲜要什么条件才能出国劳务呢?”他回答说:“必须是党员已婚而且要表现好,最终通过考核才能出国劳务。”小崔在一旁说:“在朝鲜能出国劳务就不会被饿死,这些出国朝鲜人的劳务款都被国家收走了,他们只能得到很少的一点,不过在俄罗斯能吃饱饭,而且还能喝到酒,这对朝鲜人来说已经是天堂了。这些领队的俄语翻译日子非常滋润,有时带人做个私活都有油水捞。”我心想,看着金姓朝鲜人和其他朝鲜人的区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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