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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人群的大笑声和精卫无助的哭喊声充斥在陈离的耳中。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从自己的百宝袋中取出了那柄长刀,如幽灵般从人群中穿过,一刀斩断了那盛大的篝火。
周围的景象再度如镜子般破碎,陈离就像是从一场大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他和精卫平时睡觉的营地中。
只不过眼下的时间从夜晚变成了白天,远处的海面也是风平浪静,身边的精卫依旧不见踪影,而远处的海边多出了一个哼着歌看海的少女。
陈离走到海边,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他们谁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潮起潮落。
海浪第七十三次拍在岸上碎成一片洁白的时候,精卫哼完了那段曲子,萦绕在两人身边的只剩下孤寂的海浪声。
海浪第一百二十九次拍在岸上的时候,精卫开口了。
“其实你没必要出手的,那只是一段幻梦,一道哀怨,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知道那只是一段幻梦,一道哀怨,所以我砍的只是篝火。”
陈离看向精卫,现在的她和那道幻梦中截然不同,头上的花环化作了一顶漆黑的冠冕,身上的长裙也从原本的翠绿与洁白变成了一片漆黑,点缀其上的花朵如鲜血般红得刺眼,却又无比娇艳。
“其实,我在这里待了很久,才想明白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在这里的第一个百年,我是真心以为是大海吞噬了我的部落,我的父母,我的一切。
在这一百年里,我是如此仇恨这片海洋,每天不知疲倦地将树枝或者石子扔进海里,一天不够就一年,一年不够就千年万年,终有一日,我要填平这片海。
第二个百年,可能是因为那些记忆给我带来的伤害没那么大了,我想起了一些事情,隐约意识到了这一切有点不太对劲,我不再仇恨海洋,把树枝扔到海里更像是我的一种习惯,它会让我的内心感到宁静。
第三个百年,我仍旧懵懂,我想起了自己所有的遭遇,但依旧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扔进火中,也不知道自己又是怎么活下来的,部落里的人又去了哪里。
第四个百年,我才明白原来我是被献给海神的祭品。”
精卫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她笑得那么用力,以至于自己的眼泪都掉了出来:“你看我是多么愚笨,我父母和我说我只要在宴会上跳个舞就好,那些老家伙和我说只要跳舞就能保佑部落一切平安,我居然就那样相信了,还信了那么久。”
陈离静静地听着她的倾诉,在她笑完之后,默默递上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纸巾,精卫没有接,她抱起自己的双腿,将自己蜷缩起来,声音闷闷的。
“第五个百年,我彻底明白了一切。当年在部落里,我父亲虽然是最强大的猎人,但是他不能成为部落的首领,因为我是个女儿而不是儿子,他那强大的狩猎能力是无法传承给我的。
可他又那么想成为首领,所以现任首领才会找到他,告诉他只要把我献祭给海神,不仅能让海神保佑整个部落,还能让他再生出一个儿子。
最可笑的是,他居然还真的听从了那个人所说的话,把我当作祭品。”
精卫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脸埋在两腿之间,整个人止不住地打颤,陈离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背部,过了许久,她才继续自己的叙述。
“那个现任首领还挺聪明的,相比之下我那位父亲就有些蠢了,在献祭我之后,他彻底失去了成为首领的机会,比只有一个女儿的首领更差的,就是一个继承人都没有的首领。
但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在我被篝火焚尽之前,我听到了这片海的呼唤,我成为了所谓的海神,漆黑的恨意吞噬了我,于是,我吞噬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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