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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第1页）

胤祚见他面色不对，赶紧扶他上撵，一路跟着送回了乾清宫，捧茶端药、捏肩捶背地伺候。康熙这些年看日渐长成的儿子们，忧惧防备的时候多，能够像这样躺在榻上安享孝敬的时候少。

胤祚像小时候一样，拿帕子拖了蜜饯喂到他嘴边。康熙低头含了，舌尖上清甜的滋味绽开，竟然激得他老泪纵横。

他这些年劳心劳力，头发胡子都已经发白，额上纹路横生，混合着眼泪，更显得老态龙钟。胤祚见了，不禁呆坐在床尾，怔怔流泪‐‐他帮着胤禛对付太子和八阿哥，不是因为四哥德行有多出众，更不是因为皇阿玛有多看重四哥，只是因为那是四哥而已。跟着四哥走，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从小到大遵守的信条。

可是，太子越悖逆不孝，皇阿玛就越痛心难忍。如此一来，到底什么时候是个了头?胤祚一时陷入迷惘的泥沼之中。

康熙掉了一回泪，倒把心里的积郁散去几分，一面清水净面，一面问：&ldo;你想让朕怎么处置九阿哥?&rdo;

胤祚一愣，随口道：&ldo;九弟这张嘴太碎，实在非君子所为。您不如罚他闭门读书，多学学圣人的宽恕之道，也积点口德。&rdo;

&ldo;就这样?&rdo;康熙挑眉道：&ldo;你忘了他骂你是狗吗?&rdo;

胤祚不由失笑，耸肩摊手道：&ldo;狗有什么不好的?衷心、孝顺，有点儿骨头就满足了。儿子一直不明白&lso;狗&rso;怎么能算骂人的话呢?&rdo;

他这话完全没有半点奏对的姿态，而是父子间的闲话了。康熙一愣，却只是叹道：&ldo;胡说，朕不许你这么比自个儿。&rdo;

&ldo;嗻。&rdo;胤祚又笑道，&ldo;其实儿子也有点私心，您饶了九弟，儿子也好给十四弟求求情。马上又是过年，儿子们整日惹您生气，已经很不孝了，再扰了皇祖母过年的性质，岂不是罪该万死?&rdo;

康熙不由大笑，骂道：&ldo;嘴上说自个儿不孝，实则是拿皇太后来压朕!唉，难道朕真是那铁石心肠的人?早叫魏珠和小九的额驸在毓庆宫盯着了!&rdo;

胤祚顿时长舒一口气，永寿跟十四要好，魏珠是康熙的近侍，有这两个人，太子不敢放肆。他这才换了一副由衷的笑脸：&ldo;皇阿玛思虑周全，儿子佩服。&rdo;

宫人放了寝殿的帘子下来，胤祚就告退出来。才走了两步，康熙却突然睁眼喊：&ldo;老六。&rdo;

&ldo;儿臣在。&rdo;胤祚回身等他说话，康熙望了他半天，却又闭上眼睛：&ldo;明天早点进来，陪朕下棋。&rdo;

第160章

&ldo;额娘!到底怎么了?我去求皇祖母!&rdo;九儿一身和硕公主的九蟒五爪礼服，花盆底子转来转去地敲击永和宫正殿的冰裂纹暗八仙地砖。她见绣瑜醒了，赶紧过来求道。

&ldo;别去，额娘心里有数。&rdo;绣瑜扶了女儿的手慢慢坐起来，拿手替她拢着散落的鬓发，&ldo;他怎么没陪着你?&rdo;

九儿苦笑道：&ldo;原是一块儿来的，皇阿玛叫他去毓庆宫看着十四弟，我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rdo;

&ldo;哦?&rdo;

白嬷嬷也躬身上前回道：&ldo;您睡着以后，四阿哥去了户部办差，六阿哥去见了皇上。&rdo;

绣瑜闭上眼睛长出口气，拉着九儿说：&ldo;永寿是个老实本分的孩子，你们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别掺和兄弟们的事。&rdo;

其实不怪康熙防备阿哥们，随着儿子们一天天长大，从承欢膝下的小团子变成外人口中的爷、主子、殿下，连她偶尔也觉得猜不透儿子们的心思。

但是各人的性格却是从细节中摸得出来的。胤禛杀伐果断，理性大过感性，这个时候，他想的是坚持把差事办下去，不让弟弟的牺牲白费;胤祚却要心软得多，可爱可亲，却无法独当一面。

反正康熙也没真的生气，如今倒要看看胤祥胤祯是怎么想的了，想到这里她顿时压下了心里的慌乱，对着九儿笑道：&ldo;难得今天天气这样好，陪本宫去瞧瞧太后吧。&rdo;

此刻，毓庆宫。

&ldo;总管，出事了。奴才亲眼看见，那德珠……&rdo;小厨房的太监对着何玉柱耳语两句。

何玉柱听了急得一拍脑袋，跺着脚骂道：&ldo;这两个妖里妖气的玩意儿，平日里不安分也就罢了。想死自个儿跳井勒脖子去，何苦带累旁人?&rdo;

&ldo;兴许太子爷看在平日的情分上……&rdo;

&ldo;狗屁!性命攸关的事儿，太子爷能饶过他们去?&rdo;何玉柱说着急匆匆地往胤礽起居的正殿去，却被守在院子外头的小太监小路子笑眯眯地拦了：&ldo;十三爷来了，太子爷不叫人伺候。&rdo;

&ldo;你替我进去通报一声，实在是要命的大事!&rdo;

何玉柱刚要将实情道出，却听里头胤祥拔高了声音喊：&ldo;您总理六部，四哥就是出再大风头，也是长的也是您的面子!他拿十四弟开刀，是周瑜打黄盖，演出戏震慑那些心存侥幸的人罢了。&rdo;

&ldo;四哥已经把这个告状的恶人做了，您现在出来帮忙求情，是现成的功劳‐‐既彰显储君的宽仁之德，又全了兄弟们的情分;上慰圣心，下安百官。这样皆大欢喜的事情，打着灯笼都难找!&rdo;

太子同样高声质问：&ldo;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吗?说这一车子话，不过是你们一同长大，见不得他受罪罢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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