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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第1页）

宁悫太妃叹道：&ldo;十六年过去，这宫里还是一点都没变。&rdo;

延禧宫后殿，姜忠旺领着一溜小太监，进了东配殿：&ldo;奴才给乌雅常在贺喜了，恭喜小主。&rdo;

绣瑜回来才知道，康熙在年节下晋了几位低阶妃嫔的位份，除她之外，另有一位汉军旗的袁答应被晋为常在，并点了几个官女子做答应。

&ldo;起来吧，多谢总管。&rdo;

&ldo;奴才把年节下常在位份多出的东西都打点出来了，请小主收下吧。&rdo;

春喜和竹月过去接了盘子，绣瑜随便扫一眼，无非是些绸缎珠宝，正是常在位份该有的东西。唯有一件貂皮斗篷，是贵人方能用的。绣瑜说：&ldo;姜总管莫不是送错地方了吧，这倭缎里子乌拉貂皮斗篷岂是我能穿的。&rdo;

姜忠旺笑道：&ldo;这斗篷自然是皇上的心意。那上面遍撒了波斯国进贡的月光粉，在夜里映着月光，那叫一个好看。&rdo;

不多时，春喜乐呵呵地回来说：&ldo;小主，奴婢去打听了。郭络罗常在那里也差不离是这些东西，唯独没有这件斗篷，咱们是独一份的呢!&rdo;

&ldo;那就更不得穿的了，太张扬了些。留到年三十晚上宫宴的时候还差不多。&rdo;

&ldo;小主你长得美，穿什么都好看。&rdo;竹月在旁边插嘴。

&ldo;好呀，竟然连我也打趣起来了!&rdo;主仆三人正笑做一团，突然小桂子领进来一个陌生的小太监。

春喜认出这是刚才跟在姜忠旺身后的小太监之一，不由奇怪：&ldo;你不是小顺子吗?怎么又回来了?&rdo;

小顺子说：&ldo;总管忘了小主的例银，叫我送过来。&rdo;说着捧上一袋银子。

绣瑜吩咐道：&ldo;竹月，收了拿下去吧。&rdo;见竹月走远了，小顺子才趴在地上磕了两个头：&ldo;满贵爷爷让奴才给小主道喜，乌雅家一切都好，老爷夫人听闻小主晋封十分高兴。乌雅家的大爷已然成年，去岁在步兵巡捕营谋了个差事。家里一切都好，请小主勿要挂心。春喜姑姑家里也好。&rdo;

绣瑜听得感慨万分，她自己的父母已经是隔着三百年时光再不可见，如今在这深宫里听到亲人的消息总是好的。春喜也高兴得眼带泪光。

小顺子又压低了声音说：&ldo;满贵爷爷还说，储秀宫的兰嬷嬷可信。小主若有事，不妨使她传个话儿。另外，近来宫里事多，还望小主千万小心。&rdo;

第9章除夕

钮钴禄皇后从托盘里拈起一只结着豆绿流苏的耦合色双鱼婴戏香囊，笑道：&ldo;好精巧的东西，你有心了。来人，把本宫妆匣里那个比目玫瑰佩赏给乌雅常在。&rdo;

绣瑜谢了赏，关切地问：&ldo;娘娘似乎精神不大好?&rdo;

&ldo;是吗?许是年下事多，累着了吧。&rdo;皇后脸上依旧是脂光粉艳，但是绣瑜看着总觉得少了点神采，仿佛养在瓶里的鲜花，瞧着依旧光鲜亮丽，可生机却在一点点流逝。

待绣瑜一走，皇后端坐的身影顿时晃动了一下。完颜嬷嬷赶紧上前扶了她，请出躲在屏风后面的民间圣手：&ldo;娘娘的身体到底怎样?&rdo;

那大夫五体投地：&ldo;娘娘此病原是因为情志不舒、气机郁滞，常年累月下来，五脏为七情所伤，已然危及根本。若能宽心静养调理个四五年，或许还能痊愈。&rdo;

&ldo;四五年?&rdo;皇后用手支着额头，苦笑道：&ldo;若是不能呢?&rdo;

&ldo;那草民只能为娘娘开一济独参汤，或许还能拖上一年半载。&rdo;

&ldo;只有……一年半载?也罢，你下去开方子吧。你们都下去。&rdo;皇后突然闭上了眼睛，把盖着的大红缎被拧做一团。

完颜嬷嬷哭着跪下来：&ldo;娘娘，你别听这庸医胡言，奴婢这就出宫，去请太福晋和国公爷为您找更好的大夫来。&rdo;

&ldo;罢了，我只是……有些不甘心而已。你告诉太福晋，让七妹进宫陪我几天。&rdo;怎么能甘心?她康熙四年进宫，做了十二年不明不白、没位没份的庶妃，封后到如今才四个月。

皇后没哭，完颜嬷嬷却已经泣不成声：&ldo;您这又是何苦呢……&rdo;最后一段日子了，还把七格格带到皇上身边。

皇后苦笑：&ldo;前头有那一位留下来的太子爷，后头只怕还有人惦记着我的坤宁宫呢。前狼后虎，本宫不得不为娘家打算。&rdo;

除夕当天，康熙突发奇想要亲手为太皇太后的慈宁宫写一副楹联。绣瑜在旁边研墨伺候，时不时往那御制松花石盘龙砚里洒些水，使那明黄的颜色更均匀鲜亮。康熙拿只狼毫沾了墨，问她：&ldo;你近来字写得怎样了?&rdo;

&ldo;回皇上，已摹完了三个描红本子，正试着临法帖呢。&rdo;

康熙不置可否，手腕微抖，一气呵成地在红纸上落下&ldo;兰殿颐和尊备养，萱庭集庆寿延禧&rdo;，说：&ldo;你来看看这字怎么样?&rdo;

&ldo;皇上的字当然是极好的，只是奴婢不懂书法，说不出怎么个好法……咦?&rdo;

&ldo;怎么?&rdo;

绣瑜迟疑着说：&ldo;旁的字奴婢不知。但是皇后娘娘的书房里有个亲笔书写的匾额&lso;兰和斋&rso;，这&lso;兰和&rso;二字倒跟您写的形神俱似。&rdo;

康熙愣了一下：&ldo;朕练的是董其昌的书法，皇后也颇擅董书。&rdo;说着眼中流露出几分恍惚之色，恐怕是怀念起了他跟钮钴禄氏的亲密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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