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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这日日夜夜担心皇帝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倒也担心的习惯了,可冷不丁的听说紫宸殿要召他入宫,还很是吃了一惊。
他慌忙整理了衣冠,就应召去往紫宸殿。
皇帝于正殿接见了他,也算是表示尊重的意思,可是赵王还是有些战战兢兢,浑身不自在,叩头行了礼之后便一直垂着头,不敢有丝毫造次。
虽然他是长辈,而且年纪大了皇帝不少,但是对着他的时候还是觉得犯怵。
其实赵王在谢怀章小的时候常常见他,毕竟那时他就已经在宗人府当差了,后宫中隔三差五就要生个皇子公主,然后又不断地有皇嗣夭折,这些都需要皇后处置,赵王便经常在皇后处见到这个金尊玉贵的嫡出太子。
那时候他生母在世,孝成皇后虽不溺爱孩子,但也把他照料的妥妥帖帖,养的这位小太子白白胖胖,长了一双黑汪汪水灵灵的大眼睛,见到赵王还会奶声奶气的喊他&ldo;太叔祖&rdo;,一看就是个聪明又懂礼的好孩子。
后来孝成皇后去世,小郭氏先是被封为贵妃,没几年就册为皇后开始统御六宫,又有皇长子傍身,气势如日中天,后宫的风向天翻地覆,皇太子一夜之间失去母后,随即在这话还说不利索的年纪被迁往东宫,他父皇的态度又暧昧不明,以至于底下的宫人太监也纷纷动了心思,让他处境极其艰难。
赵王也知深宫的残酷之处,本以为这个孩子八成不能成活了,谁知他竟也这么磕磕绊绊的渐渐长大了,赵王再见他的时候,谢怀章已经是七岁要进学的年纪了。
他的脸上还残留着婴孩时期的影子,但脸型已经渐渐有了棱角,气质也与之前有了很大的变化,那双眼睛不再清澈见底,而是黝黑深沉,望着人就能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这孩子还是照样很懂礼貌,一举一动都是一国储君的典范,但赵王已经再也不敢像几年前那样,亲昵的抱着他玩耍,也不敢当他是个无知的孩子了。
他年纪还小,但到底已经长大了……
人老了,一想就容易想多,连谢怀章叫他,赵王都险些没有反应过来,幸亏他经验丰富,没愣神太久,立即应了。
谢怀章倒没像他那样有如此多的感慨,直接道:&ldo;太叔祖,朕近来一直为一事烦恼,唯有您可解这一忧。&rdo;
赵王颇是不解,但也知道对皇帝的这种话有且只有一种答法:&ldo;陛下这话何意?老臣是陛下臣子,无论何事都当尽心竭力。&rdo;
谢怀章点点头:&ldo;朕与郭氏在去燕北前便已恩断义绝,从此一直未曾立妃立后。&rdo;
赵王忍不住惊讶道:&ldo;您是想……&rdo;
&ldo;但这中间有隐情。&rdo;谢怀章打断他:&ldo;在燕北时,朕就与一女子定下了白首之盟,已经算是成亲了。&rdo;
&ldo;什么?&rdo;赵王不敢相信原来谢怀章竟也有这样的风流韵事,随即问道:&ldo;那敢问陛下,此女现在何处?&rdo;
&ldo;她不慕荣华又畏惧深宫,在朕登基时便已决定与朕分别,朕苦留不住,加之已经知道她那时已有孕在身,便想着她生下孩子便会回心转意,也就暂且放手,并派人暗中保护,不成想她竟没经住生产之苦,替朕生下了孩子便过世了,朕后悔也无济于事……&rdo;
赵王原以为自己会听上一脑子的爱情传奇,可到后面却越听越震惊,惊得他都合不拢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被这无比重要的消息砸了个头昏脑胀,但他再头昏也能抓住重点,也没顾上失礼不失礼,直接打断了皇帝的忏悔之词:&ldo;陛下,您刚刚说那位夫人怎么了?!&rdo;
谢怀章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也省略了细枝末节,只重复了最重要的一句话:&ldo;她为朕生下了孩子。&rdo;
赵王深呼了一口气,以尽量平静符合他身为宗人令职责的口气道:&ldo;男孩儿?&rdo;
&ldo;男孩儿。&rdo;谢怀章肯定道。
赵王脚软的站不住,干脆也不站了,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着声音问道:&ldo;并非老臣多疑,而是此事事关重大,请恕老臣无礼,您‐‐确定那是皇子吗?&rdo;
谢怀章斩钉截铁道:&ldo;十分确定,太叔祖,您若见了他,也必定不会再有疑虑。&rdo;
赵王也知道谢怀章不可能拿这样的事开玩笑,一定是确定清楚了才跟他说的,刚才不过出于谨慎才多问了一句。
他心中既惊且喜,又不免有些害怕‐‐这件事一旦公开,便也是轩然大波,怪不得皇帝要先知会他一声,只要皇子上了谢氏的碟谱,有宗人府的承认,外面闹得再大也只是一时的,过不了多久就都得认命。
但再怎么害怕,赵王也不能把陛下唯一的子嗣拒之门外,这是这么多年皇帝这一支唯一的血脉,谁知道之后还能不能再有其他。
俗话说物以稀为贵,像是先帝子嗣众多,就算夭折上十个八个,赵王都不带眨眼的,可眼看着现在良田万顷就这一根独苗……
赵王很快冷静了下来,没有半分犹豫就决定帮着皇帝描补此事,他问道:&ldo;请问陛下,那位过世了的……燕王妃,姓谁名谁,何方人士?&rdo;
听赵王称呼孩子的生母为燕王妃,谢怀章便知道他这是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不由感叹他的决断和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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