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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雱一惊,却并不露声色,反问道:&ldo;请了不少名医也不见什么效果,阁下能治否?&rdo;
王忆细细看了王雱足下痈疽,又号了脉,沉思片刻方问:&ldo;王兄这几年下肢是不是常长痈疽?早年是不是受过湿寒?&rdo;
王雱点头道:&ldo;年少时贪凉,经常冬日着单衣,可能是那是落下的病根。&rdo;
王忆叹息道:&ldo;这就是了,王兄是先天不足,正气虚弱,加上后天被寒湿之邪侵袭,瘀阻脉络,气血不畅才会发病。&rdo;
王雱笑道:&ldo;病理我也知道,阁下打算如何疗治呢?&rdo;
王忆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此人真是不谦虚,索性道:&ldo;王兄脉沉细,趺阳脉极弱,平时定然喜暖怕冷,伴间歇性跛行。好在此时症状不算太深,可用黄芪桂枝五物汤疗治。&rdo;
王雱久病成医,也知道些医理,问道:&ldo;前几日请来的大夫给开了桃红四物汤,阁下以为如何?&rdo;
王忆摇头笑道:&ldo;若是血脉淤堵造成的痈疽,自然可以用桃红四物汤,可王兄这病症是寒湿阻络所致,必须要用黄芪桂枝五物汤。这病虽眼下不严重,但容易反复发作,万万马虎不得,等到后期发生溃疡或坏疽,就更麻烦了。&rdo;
王雱觉得王忆有些危言耸听,不过他被痈疽困扰了许久,倒是觉得可以试一试,当下谢过了,又提醒王忆:&ldo;这几日家严事情多不方便,五日后家严休沐,阁下来肯定能见到。&rdo;
王忆苦笑着答应了,五日后来到相府,终于见到了王安石本尊。这天曾布、章惇与王雱都在,王安石向众人介绍后,引着大家到花厅就座。
王忆终于见到自己的偶像,内心还是很激动的,他细细打量王安石,面色黢黑发青,身上的衣服早已穿旧,不知多少日子没洗过了,不由暗笑,坊间都传王安石不修边幅,囚首丧面而谈诗书,今日看来果不其然。
王安石也在打量王忆,自己为人严肃,多少低等官员见到他难免有些局促,但王忆却举止从容,态度不卑不亢,不由就有了几分好感,于是笑道:&ldo;听子纯说,招抚俞龙珂、治疗军中疫病之事,长卿出力不少。子纯力荐之人,想来是不错的。&rdo;
王忆谦虚道:&ldo;招抚一事,陛下与相公庙谋在上,王机宜承旨在下,在下何敢居功。&rdo;
王雱插空笑道:&ldo;何必谦虚。喝了长卿开得药后,我足上痈疽好了许多,在此专门谢过了。&rdo;
王安石性急,且没工夫说那么多开场白,直接问道:&ldo;王韶上奏说俞龙珂举种内附,乞求除俞龙珂殿直、蕃巡检,又分分其本族大首领四人为族下巡检,你可知其中底细?&rdo;
王忆决定实话实说:&ldo;分封俞龙珂手下首领,可以令其不复合为一,免得聚集生事。不过如今虽言举种内附,但青唐一族户口人数尚未能点阅。&rdo;
章惇不由反问:&ldo;如此说来,怎么能算举种内附?&rdo;
王忆扫了他一眼,定声道:&ldo;羁縻需要过程,就算一时未能点集,也终会为我作用。王机宜有信心,只要再给他半年的时间,青唐一族就会出界,其户口人数自然可以点阅。&rdo;
曾布对招抚一事不感兴趣,自从吕惠卿丁忧之后,司农寺实际上是以他为首,他最关心的是王韶在古渭寨市易营田一事,忍不住问:&ldo;王韶说渭源和秦州之间有荒地万顷,李师中等人却说他妄指,朝廷几次派人去调查都没有定论,连御史都上章弹劾,究竟是怎么回事?&rdo;
王忆料到曾布会问,从衣袖里抽出一张图纸,指点道:&ldo;王机宜所说的荒地,就在甘谷城附近,是蕃部不系心波等三族所献,实有万顷,其中近膏腴之地不下千顷。甘谷城在秦州西北一百八十五里,谢景温等人把地界搞混了,以为是在渭水旁边,怎么不闹笑话。&rdo;
王安石、曾布、章惇看那地图画得极立体,且地标非常明晰,山与山之间的距离、荒地的面积一目了然,章惇不由笑道:&ldo;这么精细地图我还从来没见过,不是用毛笔画得吧?&rdo;
王忆不好意思一笑:&ldo;是将铁棒磨细,内部装上石黛画的。&rdo;心里吐糟道:谁让古代没有铅笔,只好用这个笨法子了。
章惇忍不住大笑:&ldo;这可真是奇思妙想。&rdo;他心想:本朝家法将从中御,自太宗起,历代天子就喜欢在手诏中夹着地图指挥战事。只是那地图十分粗糙,画得不清不楚,天子对边疆地理又不了解,所以有些旨令实在是莫名奇妙,不得要领。要是有了这种地图,是不是会好些呢。当然,最彻底的办法还是要给将领自主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嘛。
曾布也点头笑道:&ldo;看了此图,情势甚明,我等定会向陛下诉说分明,还子纯一个公道。&rdo;
王雱冷笑道:&ldo;李师中、向宝的心思不难明白,无非是怕子纯抢了他们的军功罢了。但沈起、谢景温却是要借营田市易之事,反对家严和子纯的平戎之策,其心可诛。&rdo;
王忆点头道:&ldo;王兄说得对。王机宜在古谓置市易营田,并非只有一利。若使蕃部得与官司交关,既足以怀来蕃部,又可以收其盈余以佐军费,此后在古渭建军,更是顺利成章之事。&rdo;
王忆见众人还在思索,索性指着地图进一步解释:&ldo;秦州常患地广人稀难以管摄,若得古渭繁盛,在此建军,接引滔河一带蕃部,极为长利。朝廷取绥州,所费极多,但获利无几。青唐族起码有七、八万人,眼见就要内附,若得其兵士建军,给他们首领一个诸司副使名目,使汉官为辅,则秦州形势足以抗西夏。王机宜向有建功业之意,但受人排挤,如今只能留三分心思在军事上,应付众人陷害倒要花七分心思。若是得领古渭军,事权统一,则平戎策的规划,将一步步变成现实。只是朝廷向无此成例,全凭相公一力主张。&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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