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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1页）

事情发生在他进入内工坊的那天。

投诉信很管用。不到七日，批复就下来了，让他收拾收拾包裹进森林。陪同他一道的，除了护院家丁和一名叫&ldo;杜密&rdo;的&ldo;一届生&rdo;，还有从谯县赶过来的防氏。

&ldo;虽说让你进去了，但会有监视，我也是其中之一，你做好心理准备。&rdo;

&ldo;知道知道，配合石部的工作嘛。&rdo;在豫州呆了几个月，孔墨的曹氏套话也说得非常溜了。

防氏皱眉，瞪他：&ldo;油腔滑调。&rdo;

孔墨一点都不生气，给防氏赔罪：&ldo;是我连累了防女医。&rdo;

防氏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孔墨的意思。&ldo;你别多想，我回谯县，是正常的调岗。即便是丁针也不能永远留在雒阳的。而且，&rdo;她声音突然变温柔了，&ldo;能够再度亲眼见到主人，亲耳听她讲话，也是我所期盼的。主人与我有救命之恩。&rdo;

孔墨心中警铃大作。剩下的半截路程，他都蔫头耷脑的不想说话。

宝宝不开心，宝宝有酸酸的小情绪了。

这种酸酸的小情绪，在他见到机械化织布机远超人类的产布速度时彻底烟消云散。

&ldo;有此物，则天下百姓皆有衣穿了！&rdo;孔墨差点手舞足蹈，&ldo;难怪众人都称赞艾大匠，大匠功在千秋，利在万民。&rdo;

匠艾没有理他，自顾自地研究一张机器生产的棉麻混合布。&ldo;经纬的间隙越来越大，是磨损吗？明明用的硬木，不应该啊。&rdo;

&ldo;应该是因为成品的布卷越来越重，所以拉扯越来越强的缘故吧。&rdo;孔墨插嘴道，&ldo;在这个地方加一根转轴试试？&rdo;

匠艾扫了他一眼，沉默，思考。

&ldo;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啊。&rdo;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门口已经坐了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孩，托着下巴这样说。

第41章出孝

工坊的地面都是用青石铺成，且地面上多灰尘木屑，人们穿着鞋子在上面走来走去。这种室内和宿舍区不一样，一般是不能跪坐的。

因此，孔墨所见到的这个孩子身穿短褐穷裤，胡坐在一块木料上。她的两只脚将将能够够到地面，小木屐&ldo;啪叽啪叽&rdo;打在木桩子侧沿。

&ldo;你是……&rdo;孔墨的目光停在那双小木屐上久久无法移开，他心头已经升起了一种诡异的不妙感。

这么好的檀木，他只在孔家看到过。

孔墨的内心世界里还在噼里啪啦地打雷，匠艾已经从隔壁拿过来一根转轴和零件，在织机上敲敲打打了。

&ldo;织室里的木屑得打扫干净。越是精密的仪器就越怕灰尘。&rdo;小孩说。

匠艾手上不停：&ldo;诺。&rdo;

新的转轴装好了。匠艾命人将卫生打扫干净，才往窗外喊了一声，外面的仆役就赶着两头牛开始转动大木盘。大木盘牵动铁皮包木的大齿轮，将动力源源不断地传入室内。白色的布匹从机器中吐出来。

匠艾断开动能连接杆，送线、引线、压布的各个部件同时停止工作。这次的布匹达到了匠艾的预期，他从布卷上剪下一条，双手捧给那个孩子。那孩子都没有从木料上站起来，就直接伸手接了。

&ldo;布料好不好，还要做成衣服穿身上了才能说。你若是觉得过得去了，就送去成衣处让她们裁衣。等反馈回来了再决定改不改。&rdo;

从主人口中是听不到夸奖的，匠艾已经习惯了这一点，语气同样平淡无波。&ldo;诺。&rdo;

&ldo;等……等等！&rdo;孔墨嘴巴张得老大，大到让阿生担心他的下巴会脱臼。&ldo;你……你你你……是别院主人？！&rdo;

阿生眨眨眼：&ldo;你不知道？&rdo;

&ldo;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不是不传之秘么……&rdo;孔墨看上去眼神都飘忽了，大约是在哀叹他的世外高人。

匠艾难得发了善心，硬邦邦地给新人介绍道：&ldo;这位是曹家二郎，小树林别院是已故的老主人指名留给二郎的产业。&rdo;

&ldo;但是……阿氏数字……&rdo;

&ldo;二郎幼有异象，生而知之。&rdo;

阿生击掌，打断了两个技术宅的对话。&ldo;你若是不乐意呆这儿，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只是十年之内，不得离开谯县，不得传播你在此处所见之物。&rdo;

&ldo;不不不！&rdo;孔墨连忙跪坐在石板地上给她行礼，&ldo;墨见过主公。&rdo;

他用传统的士人礼节拜她，不给回应就太傲慢了。阿生只好在木料上端端正正跪坐好，回以一礼：&ldo;先生请起。&rdo;

孔墨从善如流地站起来，依旧保持着双手交叠在前的恭敬姿势：&ldo;主公有何可以教我的吗？&rdo;

都喊上&ldo;主公&rdo;了，才想起来要考验一下&ldo;神童&rdo;的真实性，这心也太大了吧。阿生心里忍不住吐槽，但从他的反应看来，孔墨在人情世故上倒是没有太多的心眼，这点比较博她的好感了。

&ldo;我心目中，工匠分上中下三等。仅满足于以手艺糊口者，即便熟能生巧，也仅是下品；不满足现状，改进创新，有所建树，是为中品；至于上品……&rdo;阿生深吸一口气，&ldo;以技术进步解放生产力，才是上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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