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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1页）

不关心其余世家之意，赵子熙只淡然曰：&ldo;善。&rdo;

第79章不知归路欲如何

俗不可耐的经国小事谈完，剩下的自然是世家赏风弄月的大事。

当卢家的某公子焚香抚琴时，秦佩扫了眼赵子熙，见他并未留意，便悄然离席向小楼而去。

许是府中并无女眷，虽是绣楼却也不显得多香艳绮丽，反而极其清旷高雅。

秦佩进去时，轩辕冕坐在窗边小几边，若有所思。

&ldo;殿下。&rdo;秦佩微微欠身行礼，他自己察觉不到，若无外人，他行礼时总带着几分敷衍，又从这种随意里透出点亲昵的意味。

轩辕冕仿佛刚留意到他，对他笑笑，起身伸了个懒腰。

&ldo;难得清闲不理朝政，也不急着回宫。&rdo;轩辕冕勾起唇角，&ldo;听闻父皇年轻时也曾微服混迹于东西两市，体察民生民情，以环，不如今日你我二人便效仿父皇，往东市走一遭，如何？&rdo;

秦佩顾念他身子，与怀恩换了个眼色。

&ldo;听闻圣和居的乳酿鱼做的极好，比起同王府中的也是不遑多让，&rdo;轩辕冕怅然叹道，&ldo;常听臣子议论圣和居菜肴如何惊艳，可枉在长安住了十余载，孤却连圣和居的门边都未近过。&rdo;

怀恩还未开口，就听秦佩道：&ldo;那乳酿鱼下气温补，于殿下玉体亦是大有裨益。现下天光尚早，离宵禁更还有好些时辰，怀恩公公，殿下如今晚上可发作得厉害？&rdo;

怀恩一番劝诫的话全堵在喉中，心道还指望秦公子能劝服殿下，如今倒好，仿佛他就是那个拦着殿下偶卸重负的小人一般。无奈之下，只好如实道：&ldo;按照御医们的方子调养，殿下已有起色，若不奔波劳碌，每过数日才会发作一次。&rdo;

秦佩不由欣喜，便当机立断，带路前去圣和居，点上几个同僚推崇的菜品。许是在宫里尽日服药，见到这许多新鲜菜式，轩辕冕也不禁食指大动，对那乳香四溢、鲜美无匹的乳酿鱼更是不吝褒奖之词。

秦佩看着他，面上微微含笑，又为他添上一碗鱼汤。

&ldo;对了，以环，&rdo;轩辕冕不知想起什么，神情肃穆下来，&ldo;再过五日便是中元节，因父皇不在，孤又抱恙，今年便不在宫内设道场了。&rdo;

秦佩蹙眉：&ldo;哦？&rdo;

他入朝颇晚，未逢中元，只知当今圣上在朝中时，常在宫内祈建盂兰盆会，然后皇帝自太庙亲迎，百官亦须于朱雀门外迎候。圣上又素爱华美之物，故而七月十五那日，长安城总是满城金翠、锦天绣地。

就这点而言，轩辕冕不肖其父，比起花团锦簇，怕还是更喜古朴清雅多些。

&ldo;慈恩、净业等寺的道场，孤会让洛王、同王代祭，&rdo;轩辕冕似是为这鲜美鱼汤倾倒，眯了一双凤眼，无比惬意，&ldo;你要去明陵吧？&rdo;

强忍心中苦涩，秦佩为自己斟满一杯凤酒，淡淡道：&ldo;纵他不忠，我却不能不孝。&rdo;

轩辕冕微微叹息，&ldo;待你从明陵归来，记得来东宫一趟。虽不能置身法会，该供奉的、该祭奠的，总是不该少。&rdo;

秦佩嚼着胡饼，点点头。

到了十五那日，应是第三次去明陵，近来因突厥事，秦佩对先考难免有些芥蒂，于是此番祭扫也不过草草。

擦拭了略带浮灰的墓碑，拔去疯狂滋长的野草，秦佩将一坛马酪酒倒在地上，自己则拎着一壶烧酒，&ldo;若当真如我所想，你应也有许多年不曾饮过家乡美酒了罢？可惜，我非蛮夷，总还是闻不惯那个味。&rdo;

夕光之下，墓旁青柏迎风晃动，如同宽慰，亦如同嘲弄。

&ldo;我乃华夏之后，自幼研习经史，攻读圣人之书，绝非蛮夷。&rdo;秦佩面色森冷，一字一顿地重复一遍。

他并不知道，他方才的神情有多像秦泱。若是有熟识秦泱的人在场，怕是会煞风景地念叨一句‐‐绝肖乃父罢。

秦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戾气都消失不见，只剩下无比的木然与疲惫。

三拜九叩，拂袖起身，秦佩离去时，不曾回头再看一眼。

墓前除去酒坛酒壶，便只剩下一个普普通通的火盆，火盆里除去燃尽的纸钱，还有张已被烧去一角的白绢，上面以干枯墨迹一笔一划写道‐‐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

每次从明陵归返，秦佩总有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惨淡，此次亦不例外。

蓬莱池中有三三两两的水灯，也不知放灯者是多愁善感的妃嫔公主，还是胆子大的宦官宫婢，毕竟无论高低贵贱，人人都有想要追思悼念，永世无法忘怀的人。

轩辕冕寻来的水灯与其他人所放并无不同，不过是盏最普通寻常的粉色莲花灯。

秦佩这才想起自己从明陵回来的匆忙，竟忘了去买盏河灯。

&ldo;公子莫慌，殿下早就为你备好了，&rdo;怀恩递过盏一模一样的河灯，捂嘴笑道，&ldo;先前晚膳时殿下便说了，公子向来不经世故，未必能想的起来。朝中大人们说殿下与公子君臣相得，不愧是今世子期啊。&rdo;

他一提子期伯牙，秦佩瞬间想起当日桂宫情景，不由一时赧然，晕红一张如玉俊脸。

&ldo;怀恩！&rdo;轩辕冕冷声道，&ldo;再揣测上意，孤就打发你去倒夜香！&rdo;

说来也怪，怀恩常常自作主张，轩辕冕也每每大加责难，可却也从未真正怪责于他，譬如现在，轩辕冕虽是呵斥，眼中却不见多少怒气，甚至带着几分隐约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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