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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1页）

她无父无母，被城里一家一口养大，她记得阿伯阿婶们拍着她的头对她笑的样子，她是真的将所有人都视为亲人。

方月去听得揪心：&ldo;然后呢?&rdo;

&ldo;然后城中所有人集合起来，在一个夜里，他们抓住她，将她从城楼上扔了下去。&rdo;她说着，忽然就笑出了声，&ldo;那会儿邪族碍于建城时大能在城中下的印界不敢强攻，于是密密麻麻将城外围出个圈儿。当他们将苍灵从墙上扔下去，那动静啊，真像是往饿久了的鱼池里撒鱼饵。&rdo;

她这一笑，笑得悲苦。

&ldo;她当时也恐慌无助，可心底好歹有个谱，清楚谁都怕死，倘若易地而处，她未必不会责怪「苍灵」。那种情况下，谁管你东西怎么来的?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东西确实在你身上。所以，她即便是死也只在坠城绝望时怪了他们一下下。&rdo;她说，&ldo;他们说她是祸乱开端，她认，可在被城人抛下的那一刻，她就当自己不欠他们了。&rdo;

就像晨星说的，当时的城中人心惶惶，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牺牲一个人保全大多数，这是最划算的，是谁都会做的选择，可这就是对的吗?

晨星下意识地掩住了眼角流出的一点孤寂，方月去却捕捉到它。于是被情绪的藤蔓缠住，他整颗心都在发堵。

&ldo;苍灵后来怎么样了?&rdo;

&ldo;后来，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好像是地龙震动，好像是远天惊雷，那一瞬间的事情谁也没看清。只知道在苍灵坠城的那一刻有莽光闪现，像是坠来了个太阳，亮得人睁不开眼。而等莽光消失之后，所有邪族就这么不见了。&rdo;她停了停，&ldo;苍灵也不见了。&rdo;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是死是活，城中百姓脱离困苦，爆发出一阵劫后余生的庆幸欢呼，那是她最后的记忆。

&ldo;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rdo;从讲述中脱身出来，晨星挠挠头，&ldo;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给四方城换名字。&rdo;

将它当作故事藏在记忆深处，她一直不敢回望，生怕一回头就看见鲜血淋漓的一片，不承想今日拿它出来晒晒月亮，发现原来也就那么回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

晨星「啧」了一声，心说就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她居然为此逃避这么多年，她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方月去听得沉默，晨星却舒服许多，看他为此动情，还起了安慰的闲心。

&ldo;其实啊，你可以当作这是故事的另一个版本，不用信我，说不准我也是编的。就像史书里那些个名人，市井中的小本子老爱给他们编造轶事，说得言辞凿凿，真有其事一般，可谁知道是真是假呢?&rdo;

晨星伸个懒腰：&ldo;与其费心去想那些个早过去了的事儿，不如想想在你眼前的……&rdo;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抱住。

晨星结结实实愣在了原地，搞不清方月去这是抽的什么风，有点间歇性人格分裂。

晨星自问没说什么抒情的话，方月去却手指微颤。或者说，不只是手指，他整个人都轻轻颤抖起来。

她犹豫着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两下：&ldo;你……&rdo;

这个拥抱来得突兀又不合礼数，他却被一种莫名的冲动支配，一瞬间什么也想不到了。

方月去咬了咬牙，他其实很想问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想问她到底是谁。但喉头上滚动几番，他又将它们咽回肚子里。

她都说了这是故事。

方月去激动得太过明显，晨星想不发觉都难。

她勾了勾嘴角，回抱住他：&ldo;小公子，你该不会……&rdo;

方月去一颤，脑子也在这时颤醒过来，他这才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放开她：&ldo;我……我不是我没……&rdo;

&ldo;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没爱上我就没爱上我呗，否认得这么快，真够伤人自尊的。&rdo;晨星不满地瘪瘪嘴，将前事一笔带过。

&ldo;行了，小公子好好休息，睡前故事讲完了，怪费口水的，我也有些累，就先回了。&rdo;

方月去正挣扎着在想自己是不是触及了她伤口。不料被她峰回路转这么一绕，再次将他绕成了个小木桩。他觉得懊恼，晨星却很满意，她风一样飘了出去，带出珠玉轻响，又在开门前一顿。

她回头，笑意盈盈：&ldo;好梦。&rdo;

这才离开，为他关上了门。

待她离开，方月去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回忆起片刻之前怀中温香软玉，他一下子成了温水里慢煮的螃蟹，整个人一点点烧了起来，耳朵红得滴血。

第十一章他的来历与皈虚剑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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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月去的住处出来，晨星在门前闭着眼站了会儿。说的时候没觉得，倒是说完之后开始难受了，晨星自嘲地笑了一下，那个笑很短，陨星一般闪过。

情绪一旦决堤便很难收拾，即便掩饰得再好也骗不过自己。她伸手，在左胸上按了一下，那里边空空荡荡，没有一点儿动静。

心都不跳了还能想着这么多东西，她还真是……

正想着，忽然夜风拂动，山影如魅，野草细微。

晨星抬眼望向一个地方，「啧」了一声：&ldo;居然去了那儿，是想找死吗?&rdo;

目光所至是一片野林，她眉眼之中几份凝重，但犹豫也只在片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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