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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酸枣糕。”
方艽见她望着那卖枣糕的摊位出了神,眼眶都在默默地泛红。
他花钱买下了几块,递至赵欢儿眼前却没想过会遭其冷眼相待。
赵欢儿没有接过,更是一声不吭。方艽只好自己拿在手中,再推着她往市井中央去。
“阿姊我要这个!”
闻声她却猛然回头,那开口的不过也就是在竹木摊前的另一个孩童。稚嫩的手指着用竹条与竹叶编出来的蜻蜓和竹虫,却引得他兴致盎然。
“好了不要玩了,娘亲嘱咐过不能乱跑的。”
直到那孩童的阿姊将他从赵欢儿身边拉走,她的目光也才从二人离去后放浅了些。
“姑娘若是念其家人,不妨释怀些。”
释怀?让她如何能释怀……
从数日前她在死人堆里拼命爬出,就已经在想着如何与王宫脱离了。那些宫中的明争暗斗,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都不是她所期盼的。
“姑娘的性子可是一直如此?”
“若这心中结郁可是不利于伤势恢复的。”
听着方艽所说,她不禁深呼吸了口气。望着方艽一直对她面露真挚的笑意,她也才良久唇边微微上扬。
“这才对。”
方艽看入了神,却也不忘回应。他虽不知眼前女子经历过什么,但却希望她能重振生机,一月下来他在赵欢儿眼中只见的到宛如死气沉沉的深潭,他心中却并不希望她如此。
“我家中也有个年长三岁的阿姊,只不过她随军远嫁,现在应在西陵。”
方艽如此说,心中却不免惆怅。
“远嫁西陵?”
赵欢儿疑惑了,只因这姻亲之事向来应当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远嫁西陵,又是何等的忤逆与弃家中长辈于不顾?
“我阿姊,是嫁了个西陵国人。”
“连我都只听闻她与那男子结识不过几月,远到西陵那两年她还是会寄几封书信回来的,只不过后来随着久而久之她便没了音讯。”
“你阿姊……”
赵欢儿还想问些什么,却见方艽的面容透露出几分无奈。
“从我识字起,便再没见过阿姊一眼。”
“为何?”
赵欢儿很想知道答案,只因她认为这样的女子定是极为不孝的。没见过双方父母,并未有交换过名贴,就连成亲也是在他乡。
“家中贫寒,听我娘亲所言,我阿爹在赌坊中染上了烂赌的恶习。年幼时我是阿姊带着的。那时阿姊也不过门檐的两寸高,她带着我,帮衬着家中所有的大小事宜,却连连不断遭我娘亲苛责。偶尔,还要遭我那输了钱的阿爹打骂。”
“我阿爹一贯好赌,有一回将家底都输了干净,他便背着我娘亲偷跑回家中将我抱走,想着拿去赌坊还了人家的债钱。”
“最后还是我阿姊死活拽着我阿爹的足弓,大喊大叫引来了我娘亲这才便把我救下。”
“在那之后呢?”
她想听听方艽的故事,听听他的身世,如此她才能知道这世间比她难的人还有很多。
“那之后,不过几日,我阿爹因没钱还债便被赌坊的打手卸掉了一条腿。”
“我阿姊,也被他们带走卖去了西陵。”
方艽面上再无笑意,他不过是盯着脚下的路,用心推着木轮椅,带着赵欢儿缓步回了医馆。
所以,方艽的阿姊并不是自愿嫁到了西陵,而是买卖至西陵。也非但是她愿意嫁,而是她别无退路。
赵欢儿又陷入了久久沉思,心中的惆怅又不免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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