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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奉他们的命令而来。niaoshuw他们裹着长及脚踝的大袍子,衣襟却敞开着,赤着脚,面『色』黝黑,蓄着黑须。他们指指胸前的科普特基督教十字架,默默地鞠躬,温文尔雅地示意我们去往山顶神殿的路。一艘艘小纸莎草船靠在洒满阳光的墙上,地上还有成捆的晒干的芦苇。教堂兀自矗立在最高处,看起来就像散布在山坡上的僧侣们的简易居所,只不过高大一些而已。一切都是圆的,墙的柱桩竖得笔直,圆锥形的屋顶铺着厚厚的稻草。有人敲打一块悬挂的厚石板,如同敲锣般发出低沉悦耳的声音。僧侣们纷纷出来散步,许多人看起来和大多数埃塞俄比亚人一样,英俊且高傲,黑皮肤、鹰勾鼻、黑胡子,轮廓鲜明。也有个别人看起来十分瘦弱,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其中有幼童、青年,也有白须飘拂、弯腰驼背的老者。他们都很穷,身穿寒酸的袍子,不是光着脚就是穿着凉鞋。他们一日三餐靠的无非就是那一小片土地上出产的粮食和湖中打捞的鱼。他们除了祈祷、『吟』唱,就是冥思。
我们感觉自己受到了他们的欢迎,相信一定能获取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两名戴头巾的长者拿出了几个像桶一样的皮鼓,一边用手掌拍打鼓面,一边用沙哑低沉的声音唱起遥远陌生的古代教堂歌曲来。这些歌曲一定是从埃塞俄比亚最古老的基督教徒那里流传下来的。他们的先辈们也一定是唱着这样的曲子,从阿克森姆王国逃到塔纳湖。
这座岛屿名叫科弗朗?加百列。当僧人把我们带入那座茅草做顶的教堂时,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手持利剑的天使加百列。巨幅的塑像矗立在殿堂的正中,周围是一群彩『色』的圣经人物,装点着中央神殿的每一个侧面。中央神殿类似于祭坛,几乎占满了教堂的整个中央部分,周围仅留出一条走廊。四面八方都开有门。塔纳湖上所有的科普特教堂都十分相似。人们在里面可以看到完整的圣经故事图画,风格朴素而生动,看上去已有两三百年的历史,其中有些甚至更久。僧侣们证实了这一点。在这些画面中,我们看到了法老和埃及军队在红海被淹没的经过,『露』出水面的只有士兵头上那光亮的头盔和步枪的枪管。
我们脱掉鞋子,穿着袜子,被引入教堂,出来时却带上了几百只教堂旧地毯中的跳蚤。我轻轻地把它们赶走,而摄影师的动作却异常滑稽古怪,原来有几只已经钻进他的袜子、腋下和头发里去了。他狼狈不堪地跑回小船,未加思索就把衣服脱得光光。僧侣们大吃一惊,后来才知道他是在喷驱虫剂。这时,我向僧侣们提出了纸莎草船浮力的问题,奇怪的是,他们对此知之甚少。尽管纸莎草船对这些岛民来说,就像马或骆驼之于贝鲁因人,但是,他们中却没有人测试过纸莎草船在水里浸泡过一天后,还能有多大浮力。每次用过之后,他们便会把纸莎草船拽上岸来,将一头竖起晾干。否则,船就会一直吸水。僧侣们说,吸饱了水的纸莎草船也不会下沉,但已失去了运载能力。船越大,在水面漂浮的时间越长,但船并不是越大越好,因为要把大船拖上岸来晾干非常困难,造一艘巨船实非明智之举。
我们去的下一个岛名叫那嘎岛。这个小岛地势平坦,在浅湾里生长着纸莎草,僧侣们还得用这些纸莎草来更新他们自己的船只。他们说:“纸莎草会腐烂。即使我们每次用完都把船晒干,也必须一年更换一次船只。”岛上矗立着一座长满苔藓的石塔,是孟图阿布女皇在公元250年前建造的。在石塔的拱廊上坐着一个僧侣,一言不发,一动不动。他这样一坐就是好几年,立誓要静坐余生侍奉上帝。他的师兄弟们给他送饭,把他奉为背衬云霄的活圣徒。
我们又赶到与那嘎岛相邻的岛屿上。此岛从湖面高耸而出,山峦叠翠,丛林密布。这是塔纳湖最为圣洁的岛屿,名叫达嘎?斯捷方诺。这个岛如此神圣,任何女『性』,哪怕是女皇也不得上岛。最后一个试图登上该岛的女『性』是埃塞俄比亚至高无上的孟图阿布女皇。两个半世纪之前,当她与大臣乘坐一艘巨大的纸莎草船抵达该岛,试图上岸时却被婉言谢绝。于是,她只好驶向那嘎岛,并在那里建造了庙宇和塔楼。
从湖上看去,这座神圣的小岛异常美丽。透过山冈上的树梢,可以看见一个竖着十字架的茅草屋顶。一个衣衫褴褛、患有严重橡皮病?的僧人把守在登岸处。他身后的大树上靠着一排小小的纸莎草船。我们满心好奇、无比期待地跳上岸边的石头,踏上这座神圣的岛屿。僧人允许我们研究这些纸莎草船,当我们沿着那条宽阔的土路向山冈走去的时候,他也没有阻拦。一路上陪伴我们的有参天大树、草屋和僧侣。见到我们,他们默默地鞠躬致意,边喃喃祈祷,边在胸前画着十字。当我们问起纸莎草,他们都把手指向巨大的内陆海。在那儿,生长着无穷无尽的纸莎草,他们自己也是从那里取草。我们又问起纸莎草船的浮力问题。他们的回答是八天,最多两周。即便不是因为负载而下沉,用不了两周时间,纸莎草船也会烂掉,浪头拍来就断成两截。纸莎草船必须保持干燥,拖上岸来晾晒。但他们知道的也仅此而已。
我们未获准进入庙宇。它看起来摇摇欲坠,墙壁是用瓦片、石头、竹子和草垒砌而成。寺庙旁边有一座洞『穴』似的小屋,里面装满了圣骨。两个笑容可掬的僧人把我们请入了屋内。里面阴森恐怖,堆满了白森森的骷髅、破旧的十字架和其他高僧的遗物。最珍贵的要数用布盖着的四口玻璃棺材。揭开盖布,『露』出四具干枯的埃塞俄比亚国王的木乃伊。他们双手交叉置于胸前,手臂上满是皱纹,在这座圣岛上永垂不朽。当年,送葬的队伍就是驾着纸莎草船,穿过波涛汹涌的塔纳湖,把这些帝王的木乃伊运送到此,就像当年法老的木乃伊渡过静静的尼罗河前去入葬一样。
从黑暗的屋子里出来,我们又回到阳光底下。我们打开小录音机,把我们刚才的录音播放给他们听。听到自己的声音,他们显得大为惊异。很快,他们就活跃起来,人人都想说话、唱歌。他们在宽阔的石级上排成几排,娓娓地唱起了古代科普特赞美诗来。我蹲在他们前面,为他们录音。我身后站着摄影师,由于个子太高不得不弯下腰来给他们照相。突然,他发出一阵咆哮和谩骂声,声音如此之大,引起录音机上的指针一阵剧烈的晃动,然后停在了原点。僧侣们惊呆了,双唇紧闭,双目圆瞪。我回头一看,摄影师正疯狂地手舞足蹈,他踢翻了三脚架,一把脱掉衬衣,然后开始解裤带。
“快给我停下来!”我怒不可遏地朝他呵斥道,“你疯了吗?”
但还是不管用。裤子掉在地上,而狂躁不安的摄影师则用双手抓着自己赤『裸』的屁股。
“马蜂,”他大声喊道,“马蜂钻进了我的裤子!”
我们离开达嘎?斯捷方诺岛时真是尴尬极了。虽然摄影师疼痛不已,回到船上时坐都无法坐下,但要得到僧侣们的原谅可不是那么容易。当我站在石阶上向他们告辞时,没有多少僧侣留下来同我们道别。不过那些留下来的僧侣们倒是向我们表示了感谢,因为为了报答他们提供的关于纸莎草的信息,并为刚才的一场小闹剧向他们赔罪,我们给了他们一小笔捐赠。
这次拜访让我们深感不安,因为制造纸莎草船的要点在于船的大小要合适,在用过一天之后,能不费力气把它拖曳上岸来晾干。这样一来,我们驾驶纸莎草船穿越大西洋的设想恐怕要泡汤了。我们的确没见过僧侣们在不用船时让它在水中多泡一分钟。为了方便把船拖上岸,塔纳湖上所有的大型纸莎草船都分两部分制造,外边一层是轻薄的船壳,船头船尾都向上翘起,而中间是空的,像个篮子;里边一层是很厚的草垫,塞在船里,不用的时候把草垫取走,分别运上岸来。乍得湖上布杜马人的纸莎草船通常比塔纳湖上的船大,并且更为结实。两者有一个显著的区别,后者强调在保持古老船型的前提下使船体尽量轻巧,而前者则更突出船的强度和载重能力。
在我们驶向塔纳湖对岸时,途经几个地势较低、长满了灌木的小岛。有五六只河马从小岛上缓慢地游来,潜入水中,再次浮出水面时,已离我们很近了。船员告诉我们,这些河马憎恶纸莎草船,一有机会就会将船掀翻,因为自古以来人们都是从这样的船上投出鱼叉捕获河马的。我们将拖在后面的纸莎草船推得远远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但好奇的河马还是抬起脑袋,喷着鼻子,围着它直打转。
在塔纳湖的西南边,湖岸大部分都未『露』出水面。在这里,我们终于找到了大片的纸莎草沼泽。船员告诉我们这块地方常有强盗出没,不太安全。摩托艇的船长阿里说道:“有人叫他们自由战士,实际上他们就是普通的强盗,只要你给他们钱,他们就不会伤害你。”船员还告诉我们,强盗的一个头目已经被『政府』枪决了,那人在湖区横行霸道已有二十三年,杀害了四十九个人。不过这些船员倒是不害怕,因为他们已交过买路钱了。
我们来到无边无际的芦苇『荡』里,弥漫在湖面上的泥浆在纸莎草间涌动,像是红褐『色』油画上重重的一笔。这可能是哪条河流的出口。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支流罢了,出口处隐藏在茂密的芦苇丛中。又因为它注入青尼罗河的源头—塔纳湖,人们又把它称做小尼罗河。各种水鸟栖息在此,或静静地立在枝头,或躲于芦苇丛中。通常情况下,只有窄小的纸莎草船才能在小尼罗河上行驶,因为水太浅,摩托艇在水面至多只能航行几百码。不过现在恰逢水势高涨,我们驾驶的摩托艇居然在这红『色』的小河上驶出了五英里,来到了一个到处都是圆形草顶房屋的小村落。这里是阿巴伊达人的家园。男女老少都聚在岸边,好奇地打量着这艘铁皮摩托艇。阿里解释说,塔纳湖上只有两艘摩托艇,都为他的意大利老板所有,它们以前从未来过这边的小河。
岸上的人们把几只原本斜靠在墙上的纸莎草船拖下水,有的划桨,有的撑篙,向我们驶来。最小的船只,只是用来托着游泳者的身子,是我们所熟悉的象鼻形,叫做“考巴”。它们的制作方法和用途同中非、南美和复活节岛上的纸莎草船完全相同。比这稍大一号、只能容纳一人的小船叫做“马洛甲”。而最常见的船形是由船壳和草垫拼凑起来的,能坐两到三人,叫做“汤夸”。我们见过最大的“汤夸”能坐九人,听说有很多“汤夸”可以载两三吨玉米横跨塔纳湖。有时一艘“汤夸”被风吹走,在水里泡了一个多星期才被船主找到,船上的玉米都发了芽。和僧侣们一样,阿巴伊达人也认为如果“汤夸”在水中泡了两周后就会被水浸透,沉入湖底。空的“汤夸”非常纤巧,就像小虫一样随波蠕动。
我的疑虑得到了证实:尽管塔纳湖上的“汤夸”外形美观、船尾上翘,同古埃及的船形十分接近,但却不如乍得湖上的“卡代”坚韧、结实。
今日的埃及再也找不到纸莎草和会造纸莎草船的人了,那么,最好的办法应当是取塔纳湖的纸莎草和乍得湖的造船者,并以古埃及的壁画为蓝本,建造我的纸莎草船。
在离村落不远的地方,我们登陆上岸,这里似乎荒无人烟。突然,从岸边茂密的芦苇丛中蹿出一个高大魁梧的埃塞俄比亚人,身穿一件无袖斗篷,肩上扛着一枝类似于钓鱼竿的长矛。他一脸傲慢的表情,蓄着尖尖的黑须,轮廓鲜明,看起来还真像埃塞俄比亚皇帝塞拉西呢。他的小儿子也从芦苇丛中钻了出来,肩上扛着一枝篙,上面挂着一只柳条编的鱼篓,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因为不懂他们的语言,我就友好地拽着他们,并让他们在芦苇前摆好姿势,让摄影师给他们拍了几张照片。我递给那人一枚小硬币以示感谢,准备跳回船上去,那人却狡诈地一笑,摆出一副屈尊的表情,然后客气地表示希望和我们一同上船。于是,这对模特父子就同我们一道,顺流而下,穿过宽阔的芦苇『荡』,驶向塔纳湖。一到那里,他们就向我们道谢,准备在这里登陆。这时,阿里显得十分焦虑,让我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钱包,不由分说地从里面抽出了相当于他一周工资的埃塞俄比亚钞票,递给那留胡子的男人。那人谦和地笑了笑,优雅地鞠躬道谢,之后就和儿子一道闪入芦苇丛中不见了。
“那是湖畔一带最厉害的强盗,”阿里松了一口气,向我们解释说,“我每次总得给他点什么,不敢得罪他。”
那天晚上,我们遇到了一场大暴雨。我们把摩托艇绑在岸边的一棵树上,把小“汤夸”顶在头上遮雨。雷声隆隆,乌云压顶,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劈向湖面和树林的闪电刺得我们睁不开眼,一道电光一声巨响之后,只听得喀嚓一声,岸旁的一棵巨树被劈成碎片。瓢泼大雨好似水龙头一般浇在我们头上。我们所有的物品连同白天捕到的鱼一起散落在船的四围,漂浮在湖面上。摄影师进入了梦乡。这样的天气,他不用那喷雾杀虫剂也能安然入睡了。
在埃塞俄比亚的最南边,里普特峡谷被夹在两座山脉中间,沿着肯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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