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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月梅咳血（第1页）

唐箬词点了点头，讪讪的笑道：“哪怕你原先虐待我打我，我或许恨过你，所以才与你闹，但是现在看着你，我的心中只有可怜。”

这怕是她两人第一次心平气和的坐在这儿谈话，祝月梅像一个看透了红尘的老者一样，那双浑浊的眼里写满了沧桑，“难得你能想着我，这便是最好的。”

唐箬词没有说话，听着她声音有些沙哑，便想下地倒杯水给她喝。结果一摸到桌上的瓷杯子的把手，就觉得整个手指头都要冻掉了，似水杯子里像装着个秤砣一样。

她使劲摇了摇，打开杯盖儿，一看见里头都是黑水冻成的冰渣，她叫到：“莫不成，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喝过水，这里头怎么全是冰渣滓？”

祝月梅笑了笑，“吃不下也不想喝，肚子里总是胀得像是吃了铁砣一样。”

唐箬词生气的将瓷杯子摔到桌上，“啪”的一声碎成了两半儿，里头那坨子黑冰“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也不见一点融化。

门“吱呀”一声开了，唐箬词转头看去，只见沈月阁一脸严峻的端着火盆进来，那火盆里熊熊的火映得他那冷峻的脸庞有了一丝温度。

他笑了笑，脚下没注意，竟踢到了那块冰，他低头朝地上看了一眼，嫌弃的踢到了一边，“这是什么东西？真恶心。”说着，将火盆放到了地上，冰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了起来，一滩滩的黑水顺着地缝流了下去。

屋子里霎时升起了一团臭气，唐箬词摆了摆手将鼻尖的气息扇掉，“你这是有多久没喝过水了？这看着都臭了呀。”

祝月梅摇了摇头，“忘了吧，很久了，一开始还吃点饭，到后来饭也不吃了。可我就是死不了，每每我觉得在睡梦中能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候，第二天我还是活着。”

唐箬词叹了口气，“你可不能这么想，难不成你忘了曾经的时候，你与我娘，与我做对的那神气模样了吗？”

她微微一顿，“曾经那个你到

哪里去了？如今这个柳兮兮她本来就是个狐狸精，前几日和李德汉混在一起，今日又勾引了我哥哥，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知道是我哥哥的！”

祝月梅摆了摆手，吃力的盘着腿坐到炕上，颠着脑袋道：“我也管不了了，我现在出去一阵风都吹倒了，人家柳兮兮年轻貌美，亏得我当时对她如此的好，可没得办法就是喂了个白眼狼。”

唐箬词伸手到祝月梅被子里摸了一把，凉如冰铁。真不知道这晚上她怎么能睡得着，唐扁同看着人模狗样的，可如今一朝得意，竟然就忘了发妻，曾经的甜言蜜语也是假的！

祝月梅惨淡一笑，在光下将她那张煞白的脸映得红彤彤的，更显得她虚弱无力，“你别怨你哥哥，我知道你在数落他。就像娘说的，这是我自己造的孽，自从我从祝月梅变成唐祝氏的时候，我就应该料到，这就是我的下场！”

唐箬词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抬起手伸到了竹篮子里，取了剪子挑了下蜡烛芯，蜡烛芯“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可它的欢乐却与这里所有的伤心截然不同。

唐箬词将案桌移到她面前，取了个小枕头放在上面身上，“我给你看看，看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胃经不顺，就喝些药养着。”

祝月梅一边说道：“还做这些徒劳无功的干什么，我不过将死之人了。”但一边还是将手放在帕子上，能看出来她还是不想死的。

唐箬词没有接话，只将手指搭在她手上。她脉搏虚弱像是微风拂过的麦尖一样，还忽快忽慢的。她跟着霍青鸾学了那么多中医书，可所见过的脉象还没有这么奇怪的，说句难听的，就像是花楼的姑娘弹的琴一样。

祝月梅看她脸色不好，轻叹了一口气小声问道：“我可是不成了？没事，你告诉我，我自己知道，若是你不跟我说，我这心里还是难受。”

唐箬词看了她一眼，轻咬了下嘴唇，斟酌道：“你坐着歇歇，我出去

给你拿些姜茶来，暖暖胃会好些。”看着祝月梅点了点头，她才拉着沈月阁出去，“她的脉象一会儿就像岩浆似的，一会又是平静深潭，没一点准数。”

沈月阁低低“哦”了一声，又皱着眉头道：“你可治不了，是否她病重了？”

唐箬词点了点头，径直走到里屋里，没看其他人一眼，拿着姜茶便出了门去，“是这样，怕是活不过十几天了。”

沈月阁叹了口气，似在为祝月梅惋惜，“虽然她不讨喜，但如今看着她可怜，心中到底是有些不爽的，不过一想起她曾经那么对你，许这真是她的报应！”

唐箬词突然定住了脚步，像是一尊雕像似的，一身烟萝色的衣服与这昏黄的冬日形成强烈的比对。

伫立良久，她这才道：“莫不成这报应也要这么大，她是品行不端，或是对我不好，可没做什么伤天害人的大事，终究来说她是个可怜人。”

沈月阁扶着她肩膀往前走去，“算了，别说这些了，那你是准备告诉她吗？”

她点了点头，小声道：“自然是如此，她自知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不愿争强。只是静待着那一刻的来临，我听她说话可真是心疼，万一有一天，我也成了那样怎么办？”

沈月阁将她搂进怀里，眉眼里都是紧张，可嘴上却笑着像开花一般，柔声安慰道：“不可能的，哪怕我死了，我……”

唐箬词连忙捂住她的嘴，“过年时候，你也不能说这几句话。反正我跟你说，我的性子可不像她们，哪怕我就剩一口气了，也得和你争到底，你死死的赖着你。”

沈月阁会心一笑，红着耳朵打趣道：“那你明天去买个绳子把我绑住，就像我绑在你身上，一刻都不离。”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又听见屋子里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唐箬词赶紧停止了笑意，往里走着。房间里终于有了些温度，也不那么冷。她向光一看，竟然看见祝月梅嘴角赫然有一道乌黑的血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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