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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你是个英雄（第1页）

陆远现在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黄大福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同时也是陆远的贵人。虽然和他说话有点费劲，但这丝毫不能影响陆远对他的好感。两人连比画带说，好一阵子之后，陆远对黄大福的感激之情犹如洪水溃堤般一发不可收拾。黄大福告诉陆远，说他在云水县投资了一个厂子。这不是快过阳历年了嘛，想着给职工发点福利。于是他就开车出来打算到市场去看看，没想到刚出门就遇到了陆远和他这多半车的货。眼尖的黄大福，一眼就相中了车上的货品，这才停车询问，没想到竟是熟人。“阿远啊，偶不熟悉这里，磊帮偶看看发点什么好啦？”

陆远问清了职工人数之后，就知道这车上的货绝对是不够的。而且品种也不全，于是就让黄大福跟他一起回了西门日杂。黄大福这单生意，是西门日杂成立以来所经手过的最大一单，直接就把日杂的库房给清空了。赵德顺赶紧动员所有人装箱子打包，一直忙活到快中午了这才分装完毕给装到了车上。在此期间，黄大福一直盯着每样东西装箱打包，还和赵德顺一起清点数量。当双方核对完毕，确认无误之后，赵德顺让董姐开税票，黄大福痛快地将货款一次付清。初次合作成功，双方都很满意，赵德顺就让陆远押车，把货送到黄老板的厂子去。可巧的是，黄大福说的竟是云水纸厂的地址。没错，就是那个生产月季花牌卫生纸的福利纸厂，不过现在的厂名叫做雅洁纸制品有限公司，黄大福是董事长，总经理是纸厂原来的厂长，田卫华。陆远还是第一次到县福利纸厂，等到了地方才知道，现在的纸厂已经分成了两个区域，新厂区和老厂区。新厂区刚刚开槽打基础，工地上也仅有几排工棚。但一看用围墙圈出来的那一大片地就知道，将来这规模一定不小。再看老厂区这边，就显得陈旧狭小了。不过收拾得倒是干净整洁，厂部那幢二层小楼经过粉刷之后很是耀眼，就像是一缕朝阳照进了密林一般，带给人的感觉是明亮和希望。板桑和130一起停在厂部前，黄大福按了几下喇叭，从楼里跑出来一帮人。“同济们，发狐狸（福利）了！田总，磊来组几一下。”

黄大福的普通话虽然差劲，但说的却是职工们最爱听的话。这帮职工呼啦一声围住了130，争着抢着往下卸货。陆远发现，在这些职工里，真有不少残疾人。“大家不要急，把东西搬到一楼门口台阶上码好。总务科的同志负责发放保管，厂办赶紧通知下去，以车间、班组为单位，前来领取。”

一个身穿旧军装的大个子中年人，几句话就把工作布置完毕。看到大家有条不紊地卸货搬运之后，这个中年人一瘸一拐地来到黄大福和陆远面前。“董事长，这又是你自掏腰包，这不合适。”

“没有森么不合系的，他们也是偶的员工，偶的员工七不上饭，过不好年，偶这个董系长就系废柴，就系亏牟狼生。哦，就系没狼系（没良心）的意思啦。老田，介绍磊认系一下，介系阿远。”

田卫华笑着向陆远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田卫华。”

“我是陆远。”

陆远一开口，田卫华的左手也抬了起来，搭在陆远的右手上。“你一说话我就听出来是你了，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田厂长，哦不，现在应该叫您田总了。看来，我那个电话没白打。”

“岂止是没白打啊，用大家伙儿的话来说，你就是我们的指路明灯，你就是让纸厂起死回生的贵人啊。同志们，这位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劳服公司的陆远同志，大家鼓掌欢迎！”

哗，一片掌声响起，期间还夹杂着谢谢的喊声。“老田，这系怎么回系？”

黄大福问。“是这么回事，简单地说就是陆远让我联系你的，没有他告诉我你的联系方式，也就没有今天的雅洁。”

“哦，偶以为系于县长让磊找偶的，原来系阿远。谢谢磊，阿远。”

陆远也没想到，自己当初出于好心的一个电话，竟能让一个濒临破产的企业起死回生。怪不得打完那个电话之后，师父说他积了德呢。现在看来，“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这句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因为来的时候，赵德顺让小胡赶紧回去上货，所以小胡不情愿地开车走了。陆远则在田卫华和黄大福的热情邀请下，来到了位于二楼东边的董事长办公室。这是个里外套间，外面是办公室，里面是个小卧室。看来黄大福平时就住在这。整间屋子简单地粉刷过的，四白落地，窗明几净，浅绿色的水磨地板看着像是新铺的。“这屋是原来那个厂长的办公室，他每天上班来就三样事儿，开会布置任务，中午喝酒睡觉，酒醒回家。”

田卫华说。“他叫朱永忠，是吧？”

陆远问。“对。你怎么知道的？”

“我师父告诉我的，我师父是白全福。”

“难怪呢。”

“阿远、老田，坐啦，饮茶喎。”

在这间办公兼住宿的屋子里，路远第一次接触到了工夫茶，也第一次感受到中国茶道的博大精深。“阿远啦，有没有兴趣过来帮偶？”

“管企业这一套我不懂啊。”

“某所谓啦，开系都唔明（不懂）啦，唔明就学啦。”

“黄老板。”

“叫大锅。”

“黄大哥，你让我想想。”

“好，磊好好想想，偶看好磊呀。磊看老田，学得就很好啦。”

三人聊得很是开心，黄大福和田卫华一个劲儿地要留陆远吃饭，陆远想着店里事不少，就起身告辞回去。黄大福见陆远真心要走，赶紧从里屋拿出几罐茶叶，说是给陆远的父母和师父尝尝。临了还要了陆远家和全来涮的电话，这还不算，黄大福还要亲自开车送陆远回店里去。田卫华一瘸一拐地送出楼门，在陆远临上车前，田卫华攥着陆远的手说：“小远，有空常来啊，在这你可不算外人。老黄的话，你仔细考虑一下，咱这也算合资企业了，你能来，我举双手赞成。”

“田哥你这腿是？”

“七九年，参加自卫反击战，打谅山的时候踩地雷上了，后来换了假腿。”

“田哥，你是个英雄。”

“我算啥英雄，真正的英雄，都躺在麻栗坡那呢。”

“田哥，能帮到你，我觉得特别光荣。”

田卫华笑了，他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陆远。一旁的黄大福摘下金丝眼镜，用手绢擦了擦眼睛，又低头擦了擦眼镜。坐在板桑的副驾驶位上，陆远对黄大福说：“黄大哥，谢谢你。”

黄大福笑了，他伸手拍拍陆远的肩膀。虽然黄大福没说什么，但陆远知道，黄大福明白陆远是因为什么在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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