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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怀疑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是腊月了。京城里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工部因为没银子,众人聚在一块商量事情的时候,连一盆炭火都没有。然而众人丝毫不觉得冷,只因为迟苏拿出了好几张图纸,想要改进一些民生设施。不过因着还有一些地方没商定下来,众人争吵得面红耳赤。有人觉得这样改才能最快地发挥价值,有人觉得那样改才能最大地节省人力物力,还有人觉得根本不用改,直接套图纸制作出成品即可。一群人梗着脖子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完全忘了自己可能只不过是个员外郎,却在同尚书大人争执!吵了一个上午,虽然最后还是没能拿下主意,但好歹也淘汰了不少没用的建议。蔡尚书陪着迟苏往外走,边走边感慨道:“哎呀,殿下拿出来的东西,真的都太精妙了!我们工部啊,自从殿下来了以后,也比以前热闹了许多!”
迟苏笑了笑,道:“哪里。其实,我拿出来的那些图纸,也不过是之前在民间的朋友那儿借鉴来的。关于民生设施,我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往后还是要劳烦诸位多多费心。”
“如此。”
蔡尚书叹了一口气,道,“果然高手在民间。这世上还有许多能人异士,只是他们的才干未能被朝廷发掘,真是可惜了。”
迟苏笑而不语。改良民生设施的图纸,是近现代人的想法,她本身对这方面不是很了解,当然也不敢居功,只能托辞是“民间的朋友”。不过除却因为自己不敢居功以外,也是想着能让更多的人重视民间那些未曾被发现的能人,不至于他们的才干被世俗的洪流淹没。“对了,京城水泥路的修建应该也差不多了,如今全国上下都在大规模地兴建水泥路,我们工部反倒是闲下来了。”
蔡尚书摸着小胡须,同迟苏商量道,“我想着,趁着除夕休假之前,先把最近殿下送来的图纸呈上去。若是处理得当,年节一过,那些设施就能快速地推广下去!这样应该能省不少时日!殿下觉得呢?”
迟苏没意见。她的政治敏感度始终是比不过像蔡尚书这样的朝廷老人的,既然他已然有了想法,只要是有利天下的,那她就没有反驳的道理。不过这一次她却没想到,蔡尚书这么做,其实也跟她有一部分关系。除夕将至,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若是长公主的功劳再添几笔,那加封一事必定板上钉钉!届时,就算朝廷中有些人想要从中作梗,恐怕也忙着处理自己的事情,无暇分身!蔡尚书早已因为水泥路一事对朝中许多人颇有不满,心里更是对迟苏过意不去。他想,既然朝廷不给长公主应有的公正,那也怪不得他们会算计至此,用自己的方式替长公主讨个公道!从工部出来以后,迟苏便和蔡尚书分道扬镳了。登上马车,车轮子轱辘轱辘地向着,迟苏正准备闭眼浅浅地瞌睡一下,声音突然停了。“殿下,是丞相大人。”
岩雀道了一句。迟苏缓缓睁开了眼睛。冬天的潇潇茶楼和别处一样冷清,大堂里只有少数人在听着小曲儿起哄,二楼的隔座和三楼的雅间都异常安静,只有水壶在炭火上咕噜沸腾。“难得丞相大人有空,竟然请本宫来这儿喝茶。”
迟苏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放在唇边抿了一下,而后又放下。裴景自顾自地煮着茶,顺手拨弄了一下炭火,道:“久不见殿下,心中总有些事情藏着,不得舒畅。如今贸然拦下殿下的车架,还望殿下莫要动怒才是。”
确实是许久没见着她,他心里有些想念了。但在迟苏面前,他是万万不敢这么说的,只能用别的说法来代替。果然,他这样一说,迟苏瞬时冷笑了一下,来了兴趣:“哦?丞相大人这话倒是奇怪得很,心中藏着事情?莫非要说与本宫听?”
裴景抬眼看了看她,见她被风雪吹得发白的脸色终于红润了些,心下稍安,而后才回道:“是要说与殿下听的。”
“愿闻其详。”
裴景将晾在一旁的茶水端起来喝了一口,道:“几月前,殿下主张修建水泥路一事,已然有了成效。虽说朝廷并未嘉赏于殿下,可殿下的才能总是不能被磨灭的,对吧?”
迟苏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所以呢?丞相大人要说什么?”
“说来也巧,前几日,臣无意间撞见蔡尚书拿着一张图纸在琢磨,凑近一看,发现图纸上的改良很有想法,标注也甚是简便易懂。细问之下,才知那图纸竟是殿下画的。”
裴景所说之事不假,只是当时蔡尚书独自一人在角落里偷偷地看,至于他是如何发现的?若不是早就知晓了其中的缘由,他怎么可能借着这样的眼障才“得知”图纸的来源?“丞相大人若是要夸赞本宫,那就不必再多说了。”
迟苏眉梢上挑,“若没有什么别的事情,丞相大人以后还是离本宫远一些才好。”
裴景知晓她不耐烦了,心下好笑,顿了顿又道:“殿下之才能,岂是臣能点评的?臣是想说,如今江宁国虽无外患,只是居安思危是每个臣子都该做的事。然而我朝对于军队的整顿已疏忽许久,尤其有关于兵器的改良和士兵的训练……”他看向迟苏,目光中竟然带了期盼之意,“士兵的训练,臣不敢倚仗殿下。只兵器改良的才能,臣觉得,或许以殿下改良民生设施的图纸中,是可以窥见一二的!”
迟苏脸上的假笑一下子没挂住,茶杯在手中晃了晃,而后抬头对上了裴景的视线。无声的交锋在二人之间逐渐蔓延。最后裴景率先离开了茶楼,徒留迟苏在原地,久久未能平静心中的怀疑。她不信裴景真的是从一张图纸中窥见她改良兵器之才的,但要说这世上谁会这么了解她,除却身份还未明朗的潇潇茶楼背后之人,也就只有一个。或许真如弥音所说,她应该回去梧桐县看看云致的衣冠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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