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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施粥（第1页）

两人走到林中，眼前赫然出现一个大坑，坑内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身上撒着石灰。陆云立即抬手遮住了夏禾的眼睛。夏禾脸都吓白了。这里的情况看来更加严重，夏禾打听一番，村内只剩老太太一人，其余人在村长的带领下，举家逃亡，去无安城找官府救命去了。夏禾递给脸色发紫的老太太一碗融了药丸的水，和陆云继续前进。路上开始遇到三三两两的人，有的在相互搀扶着前行，有的坐在路边，有的躺在路上不知是死是活。但大多脸色都是不好的，少部分看起来健康的，蒙着布巾，脚步匆忙躲避着病人们。两个健康的人骑着马出现在路上，许多人投来异样的目光。“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出来溜达，真是活够了……”“别管了，赶路吧，去晚了就没吃的了。”

吃的？二人不解，顺着官道一路向前，走了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看到前头聚集了很多人，人群最前头是一个茶棚，外头或站或坐着百十来人，多数人手里带着碗，翘首以盼。茶棚用一人多高的栅栏圈住，只留着一个能并排站立两人的出口，出口处像是有人在忙碌。下马过去，才看到那出口支着两口大锅，有米香味迎风飘过来，居然是有人在施粥。一名带着帷帽遮住了大半个身子的女子，穿着水粉色罗裙，在几名下人打扮的小厮帮助下，正在熬粥，做窝窝头。“大家不要挤，保持距离，粥马上就好，人人有份！”

女子声音柔美，动作也很优雅，看着便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可原本十分安静的队伍听见粥马上就好，立即躁动了起来，开始推搡着往前挤。两名男子因为插队问题，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滚在地上尘土飞扬，撞倒了旁边好几个妇孺。没人管谁在打架，他们只想填饱肚子，于是继续向前挤，想要早一会儿吃到粥和馍馍，想要早一点儿积攒力气赶到无安城求援看病。见两人打的头破血流都不肯松开，陆云将马交给夏禾，走了过去。高大的身影站在两名抓了死把的男人，一手一个，将人抓了起来。正打架的俩人还不知道咋回事儿就被分开了。“打死又能如何？”

陆云松手，两人落在地上。“你少管闲事！”

其中一人怒骂。陆云见二人脸色发青，是患病初期症状，冷冽道：“不想传染给更多人，就带上面巾乖乖排队去！”

两人被陆云的气势震慑道，立即怂了，捡起自己的碗，悄默声回到队伍里去了。旁边被撞倒的大妈哭着爬起来：“这都是什么世道啊，去年大旱颗粒无收，今年好不容易收了点儿粮食又赶上鼠疫，粮食都卖了钱也不够抓药的，好好的人家，出来逃荒七八天，饿的头昏眼花得靠人施舍才能填饱肚子，上头光忙着抢王位，谁能管管咱们老百姓的死活呀！难不成老百姓命如草芥就不管不问吗？”

大妈声泪俱下，不少人听后都红了眼睛。“别哭了，咱们吃了这顿赶紧去无安城找县令想办法吧！”

“去什么无安城，我昨日才从城里偷跑出来的，里头比城外还严重，都快变成地狱了！”

众人最后的一点儿盼头都没了，有人开始低声哭泣。“先填饱今天的肚子再说吧，大不了，咱们往京城走……”陆云站在一旁，心中五味杂陈。这边，夏禾觉得那粥锅是个好东西，打算把药丸一并施了，免得浪费药材。于是挤到最前头，朝那戴着帷帽的女子招手。“这是哪儿来的人美心善的姑娘啊？帮了我们大家，好歹留下姓名住址，往后我们也好报答！”

众人跟着点头：“是啊是啊，姑娘你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这种时候顶着被感染的风险出来帮大家，我们感激不尽！”

女子声音很好听：“大家不用客气，我不过是想在着乱世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姑娘，你姓甚名啥啊？大家往后向圣母娘娘祈祷您安康的时候，好歹也能说出个名字来。”

女子被问个不停，笑着答道：“你们喊我明月就好了。”

有人跪下感谢明月姑娘，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啥，跟着下跪，场面一度壮观，施粥众人都傻了眼，跑出来扶人，夏禾趁机，将几颗药丸扔进了粥锅。刚要转身，却被一名小厮抓住了手腕。“你刚刚往锅里扔了什么？”

夏禾被抓抱，笑眯眯解释：“小哥你是不是看错了？我啥也没扔啊！”

小厮不依不饶不松手：“你胡说！我亲眼看到你扔了一把石子到粥锅里，你是不是想让人吃到石头，坏了我们小姐的名声！”

夏禾：“我真没扔，不信你去找！”

“你少废话，等小姐回来让她处置你！”

明月进到茶棚就看到手下人抓着一个小姑娘。“怎么了？”

“小姐，她是来找麻烦的，我看到她扔了很多小石子到粥锅里！”

夏禾：“明月小姐，我冤枉啊！你家这小伙计大概是眼睛抽筋儿看差了吧？”

“是与不是，看看就知道了。”

明月一个眼神过去，便立即有下人去粥锅里翻找，自然是什么也找不到的，药丸早就融化了。“主子，锅里真的没有石子……”下人回话。“可是……我真的看到了！”

小厮坚信自己的眼睛没看错，抓着夏禾不肯松开。“把人放了吧，安心做事，别给我惹麻烦！”

明月语气里带着一丝威严。下人们立即灰溜溜跑出去干活了。那抓了夏禾的小厮不情不愿的松了手：“我们家小姐说放了你，还不出去！”

陆云在外头没找到夏禾，直奔茶棚内，见到小丫头委屈巴巴揉着发红的手腕，皱眉。“发生何事？”

陆云抓着小丫头的手腕轻轻揉搓着。戴着帷帽的女子正在前头准备粥碗，听见后头的说话声，手上的动作一顿。她缓缓转头，看到身后那个高大的、熟悉的背影，身子一颤，险些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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