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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突围（第1页）

此时还是清晨，太阳刚刚爬起来。冬日的太阳毫无暖意，他披着貂绒披风，身穿白色衮服，负手立在城墙上。寒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格外凌乱，我们立在不远处的树林里，也似乎感觉到他凌厉的目光正扫过周遭。

我们退了回来，重新装扮。

姜堰太熟悉我了，他熟悉我的一切，我的脸就算再变，身形不变，他一定能认得出来。

再出现在城门口时，我跟苏息都改变了一切可改变的地方。脸上，苏息多了一圈络腮胡子，额头上多了许多皱纹，身子弓着，背上多了一个肉瘤子，十分难看，但……也十分普通。

而我，屁股上用衣服垫了，腰身缠了一圈布条，手上也绑了不少布条，整个人看起来粗圆了不少，跟农家百姓的村妇没什么两样。脸上的皱纹也很多，头发花白，不说话，没人发现我不同。

苏息扯了些山中的藤蔓，编了一个篮子，又从附近的农家拿了一个背篓，与我相互扶持着入城。

到了城门口，官兵按照惯例，要检查入城的通牒。苏息就拿出在南关县时那士兵给的通牒，顺利入了城。

只是早上入城的人格外多，推推嚷嚷间，我又是这样的装扮，难免走动间觉得十分艰难，一个不留神，就给人推倒在地。

苏息连忙要来扶我，怎料后面的人涌上来，连他也给推倒了。这样的关头，他自然不敢用武功，只能硬生生受了，也跟着摔倒。

但他反应还算敏捷，倒下来的时候，为了不压到我，看着是扑到我身上，实则是单手受了力，转移了大部分的重量，才没将我压死。他先爬起来，要来拉我，可他的手刚刚伸出来，旁边一双手伸过来，先他一步扶起了我。

那双手指节有力，白皙修长，左手拇指上一个玉扳指，隐隐透出冷光。顺着这只手看上去，上好的锦缎，黑色的貂绒披风……

我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豁然抬头，正好撞进他的眼睛里，

黑色的，似乎能将我整个人都吸进去的眼眸，就那样一派关切地看着我。

我几乎忘记了一切，只觉得呼吸都被人勒紧了，难以喘息。

“老婆婆，你没事吧？”耳边听见他的声音，温润如初，也是暖的。

苏息最先反应过来，从他手里将我扶到他身边，哑着嗓子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我家老婆子有些呆，要不是公子……”

姜堰点点头，我刚才的反应的确算不得聪明：“无妨，人多，两位赶紧走吧。”

他说着这话，目光已经向外张望，带着明显的焦灼。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边墙角下，一个姑娘半低着头，身形纤瘦，正与官兵说话。我浑身一颤，那身影……那身影与我如此相像！

眼见着那个姑娘与官兵说不清，转身就走，姜堰再也等不及，大喊一声：“站住！”丢下我，跑了过去。

两人擦肩而过，他身上带着的清冷香味涌入我的鼻尖，两人的手在空气中一个交错，他已经冲了过去。

“快走！”苏息一扯我，快速往旁边的街道退去。

我回头看了姜堰一眼，他已经冲出人群，向着那姑娘跑去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如此相见不相识，最好……

因姜堰在城里，我们也不能多耽搁，飞速买了马匹，不到一炷香，我们就到了白水关的城门口，刚才从东门进来，现在要从西门出去了。有通关牒，我们出来得很顺利，两人翻身上马，正准备打马离开，忽然听见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来人尖锐的急令：“王上有令，立即关闭城门，快，快！关闭城门！”

苏息叹了口气：“他发现我们了。”

“怎么会？”我有些惊奇，微微变了脸色。

苏息摇头，催促我快走：“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哪里露出了破绽。快走，他关闭城门，应该很快就会搜遍全城，要不了两个时辰，他一定往西追来。”

我便不再多话

，两人一路狂奔，往西而行。这几天没有下雪，地面会留下痕迹，两人不敢往官道跑，一路往小路走，根本顾不得掩饰去向。纵马跑了将近四个时辰，都已经人困马乏，只能停下来。

两人靠在石下喝水，我忽然觉得脸上有些冰凉，伸手出去，一片晶莹落在手中，原来又下雪了。

苏息喜道：“天助你我，下得大一些，不出半个时辰，来时的马蹄印一定都会掩埋。”

我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就算掩埋了又怎样？这条小路一条路通到底，我们已经在这条路上跑了两个时辰了，姜堰那样聪明，会猜不到我们走的是这边？

我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洁白细腻，修长好看，脑中电光石火，一下子有所顿悟：“我知道他是怎么看出破绽的了！你看，我们化妆了身体和脸，却忘记了手。刚才他扶我起来，一定是看到了我的手，试问六十岁的老人，怎么可能有这样一双手？”

苏息也担忧起来：“如果是这样，下一关，咱们就不容易蒙混过去了。他一定会让人检查细致。”

“绕开白羊郡，咱们先去汜水关。”我道：“他一定想不到咱们着大胆，应该阻拦不及。”

苏息摇摇头，轻轻笑道：“你太小看王上了，他能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猜到咱们往西走，又怎么可能想不到，你会因为害怕他绕开白羊郡？我猜，他一定直接去了汜水关，不管咱们怎么绕，也一定要经过汜水关，他只需要在汜水关守株待兔，不愁我们不去自投罗网。到时候，咱们舟车劳顿，他安然以待，自然胜算最多。”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办？”我心中一阵烦躁，口气也恶劣起来。

苏息沉吟片刻，突然说：“既然要绕，咱们就绕得彻底一些，先去白羊郡，再绕汜水关。陆路走不了，咱们走水路。从汜水乘船，下离滔江，到江陵渡口，咱们再走陆路过九摇山。过了九摇山，就到了秦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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