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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惜夏的冲锋（第1页）

一惜夏的冲锋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郝刚说我不喜欢这句话。

作为一个几乎走上人生山巅的男人，郝刚一直对两件事比较介意，一是从未处理好过满地鸡毛的感情，一是那些识字的文氓用“好钢用在刀刃上”来恭维自己，除了元月与惜夏。

郝刚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元月，可郝刚也放不下惜夏，在其他方面无比牛逼的郝刚觉得自己最大的短板就在情商上，他挺羡慕蠢蠢的沈大侠，情场如战场，来去如风，无一丝牵挂。

这是年的夏天，巴黎圣母院的大火余烬未熄，塞纳河畔拥挤着花花绿绿的人群，郝刚没想到在异国他乡的酒吧里能遇到惜夏。尽管多年过去，郝刚和惜夏身上也都只有少许岁月的痕迹。郝刚觉得命运无比奇妙，自己刚想起惜夏，惜夏就出现在了面前，惜夏眼中那无比镇定的光芒让郝刚肯定，这绝对不是偶遇。

“元月告诉我你在这里。”

向酒保示意，郝刚又点了一瓶，因为惜夏很能喝。惜夏优雅地摇晃着杯子，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朗诵式的回忆、复述、表白自己知道和想让郝刚知道的一切东西。

“曾经因为她，我放弃了拥有你，我寄希望于轮回，今天看了圣母院的大火我才领悟，神也不能主宰一切。”

“在叙利亚，我感受到了生命中第一次危机，那时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前再见到你。曾经的我，一直在逃避，现在的我，已无所畏惧。”

“我见到了元月，也见到了孩子”，惜夏有点戏谑瞟了一眼郝刚，“应该你想不到我会去找了元月。哦，忘说了，元月也在这儿！”

郝刚腾地站了起来，惜夏想笑。

“别找了，没和我在一起。”

“你们在一起后，我就抹去了所有的消息。”

“我做过教师，做过医生，做过记者，去过非洲援助，去过战区撤侨，我做一切据说对心灵有安慰的工作，我希望能在众生善意的祝福中迎接你的回归。”

“我想海川那个小城、那个家，如果你能回归，那就是我的归宿，我不会再流浪。但我回去后，家中只有元月，没有你。”

“我和元月关系一直很好，除非为了你。元月当年告诉我，和别人分享你，她不愿意，如果是我，她愿意挤一挤。而我在逃避，你也一直在回避。”

“元月让我在海川等你，可我等不及。”

“上半场我弃权了。这下半场，我来了，你不许回避！”

“听起来像是求你施舍，对吧，我不在乎，哪怕是施舍，我也要！”

惜夏的声音突地高了以来，无比的尖利且决绝。

……

在众人形形色色的目光中郝刚带着惜夏逃离酒吧，摇摇晃晃的来到托内尔桥上，一起吹着悠悠的凉风。惜夏挑着柔顺的发丝漫不经心的撩拨着郝刚的耳孔，一如当年。

酒意沉沉的郝刚无比的头疼，无数的情绪和意念在头脑中奔腾肆虐，海川、元月、金陵、士林、惜夏赤裸的身躯和远去的背影像春天田野里升腾的虫群，倏忽来去，雾一样笼罩着自己，无法驱除。

能看到惜夏郝刚是发自内心的高兴，他乡遇故知，还是纠缠不清的故知，多年后的惜夏在郝刚眼中依然是那个神采飞扬的天使。

惜夏离开点距离，摸着最近处的栏杆颇为不屑地说：“这是一座情人桥，在桥的两侧加一把情侣锁，然后把钥匙扔下去，代表一种永远不会破裂的关系。哼！缘分之奇妙，法国人，他们能懂？”打开手包，惜夏拿出了两把扣在一起的锁，紧紧的攥了一下，扔下了河水。

“额，人家只是把钥匙扔了，不是锁。”郝刚有点懵。

惜夏有点生气，郝刚的指正引发了心中压抑许久的愤懑，她指着郝刚高

声喊着：“什么女友、老婆、逢场作戏的红粉知音，我统统都不在乎，我不会再后退，我就要勇敢的站在你的身边，无视名利，无视世俗，你，就是我的！”把一切说开来的惜夏似乎觉得环境和气氛都酝酿成熟了，带着义无反顾的姿态那渴望已久的怀抱冲锋。

当惜夏扑过来的时候，郝刚第一反应是拥她入怀，第二反应是犹豫“我该怎么办？”

然后……郝刚抱着惜夏浪漫的落入了塞纳河中。

翻滚的河水中郝刚没有忘记抱着惜夏拼命的往上顶，耳边有行人惊诧和慌张的呼喊声，郝刚知道惜夏应该不会有事。

郝刚沉入水中时没有感到令自己恐怖的窒息感，只是西装领带透水之后分外沉重，脑中在一直呐喊：他妈的，我抱着惜夏，元月带着孩子可能就在岸上看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年，继圣母院大火之后，巴黎再次震动，托内尔桥不堪重负，桥塌了。

……

当郝刚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熟悉的叮咬疼痒感出现在胳膊小腿露肉的地方，灰黄的蚊帐笼罩在不大的木床上，一群蚊子在蚊帐外边朝自己虎视眈眈。这张床郝刚在上面躺了至少十二年，从记事时算起起。

郝刚知道自己右手边席子下的床撑上有个洞，洞里有五元钱，那是他的私房钱。油漆斑驳的黄色木桌放在窗下，带着三个抽屉和一个边柜，这叫“一头沉”，是郝刚的私人领地，郝刚记得抽屉里藏有油画裸女的明信片，是沈大侠送自己的生日礼物，至于还有什么，就记不清了。桌后墙上白灰质量不好，爆出一个个浅坑，一本卷边的挂历挂在窗边，翻出的一页挺新，一个大美女分不清是方书还是何睛站在树下亭亭玉立，大大的“”四个数字就趴在她的脚下，“”字上浅浅的污点是年轻人性幻想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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